青竹略一迟疑:“只有青州如此,我也问过岑大人,他说如今不管哪个州县对外地人都无暇照顾,离开自己的家乡土地还不如留下,最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各州县有有所谓的善堂、善人,但凡流民去后十之八九再无音信,岑大人怀疑有人把这些流民抓去做苦役,或是另有别的安排。”
夏辰猛然想起了几年前在黄沙河边的县城听说的姜善人,当时她还感到奇怪,就算有人救济街上也不会一个难民没有吧!虽听说姜善人替他们安排了营生去处,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青竹师兄,听说岑大人病了,你最近去看过他吗?”
青竹有些惊讶:“病了?我没听说啊。不过话说回来,岑大人病就奇怪了,朝中有人故意刁难,下边的人也都各饱私囊,他是两边上火两边急啊。”
夏辰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眼下的大环境如此,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好维持现状,不然反而会引发出许多预想不到的事端。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路,等我从西域回来再来看你和岑大人。”
“嗯,一路小心!听说玄国那边近来也有些动荡。”
夏辰将小重阳托付给了青竹,让青竹先将他送到自己的外祖父家,等自己从西域回来自会去接他,到时一定会在这边多住些时日陪陪外祖父、祖母。
对于赋税之事她和青竹都无能为力,青竹送她到门外:“辰儿你放心。我会尽可以约束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要逼人太甚。”
夏辰不想再讨论这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替我交给外祖父,里面有五百两银票。”经过这次她也多少得到些警示,卿本无罪,怀壁其罪。这些钱也够他们用一阵子的,如果再多反可能会害了他们。
“你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去。”
渐行渐西。夏辰接下来的几日几乎是风餐露宿,她有意的避开了那些村庄县城,只图眼不见为净。
出了关她发现玄国的情况也并没好太多,据说那些贵族们大肆圈地建牧场猎场,老百姓特别是那些本为大云国的百姓更是水深火热。而玄国买卖奴隶成风,这些奴隶往往连牛马也不如。
向北走了两日,折向西走了三日夏辰来到玄国西关临洮,出了这座城有一片草肥水美的草原,但这城中的风已有大漠的凌厉狂暴之气。
此城有重兵把守。随处可见身着带着护心镜皮甲或链甲的兵将,偶尔还能碰到西域的商人和中原的商队,这些人彼此相处融洽,看不到任何排斥和仇视。
夏辰暗暗冷笑,看样子为了利益许多人都能放下成见,说白了寻常百姓哪有什么问鼎天下的念头。都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小睡了一会儿来到街上买补给品,出关之后四五天的路程几乎没有人烟,必须准备充足的食物,尤其是水。
傍晚她回到客栈房间,从戒指中取出两套衣裳几锭银子连同一天的食物和水包在包袱中。她一向尽可能避免在外边使用戒指,并且不带些东西就出关也容易引起人注意。
收拾好一切,她带上一个遮风的斗笠来到楼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样小菜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听着别桌的客人靠谈论阔,她可以借此了解一下最近这边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
忽听一士兵打扮的人低声说道:“葛王昨天自京都回来了。”
另一士兵道:“我听说了,不过葛王不是奉旨回京完婚么?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一士兵道:“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他将声音压得更低:“说是准王妃生病了婚期延后,实际上黑将军的女儿又逃婚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忘了我是替黑将军喂马的!”
“早听说这位黑小姐在订婚前就逃过两次,看样子她是不想嫁给葛王为妃啊。”
“真搞不清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咱们玄国还有哪位王爷比得上葛王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统帅去世后葛王就被调派到边关镇守,说好听些葛王是将才,可明摆着就是排挤,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是海崚王!”
“反正和咱们没啥关系,难得出来一次,喝酒喝酒。”
夏辰一字不漏地将这几人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她不由得想贺兰雍,听说他的父亲也就是前玄军统帅贺兰宗辅死后,他们这一支昔日的辉煌也渐渐不在,而葛王的母亲本是大夏国一名郡主,如今大夏国已被灭,再没有人会拿她当回事,甚至更加瞧不起。
她还听说这位统帅夫人兼王爷之母早已搬出帅王府出家为尼,是真是假她也不得而知,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她已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兄弟,你知不知道黑小姐长得什么样?听说上次找到她行踪的人得了不少赏银呢。”
“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我听说她长得美如天山上的仙女,只是脾气却像匹烈马。”
“哈哈,我就喜欢烈性子的女人,到了床上才够劲儿!几年前打北燕关的时候我碰上一个……”
接下来的话夏辰实在听不下去,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这里二层建筑并不多,推开窗可以看到很远。长空万里,城墙巍巍。落霞孤鹜长空坠,依稀黯淡野云飞。嘹嘹呖呖声宵碎。
日头才刚刚升起,风中便已夹杂着一丝燥热,昨日萧疏悲凉的晚景恍如一梦。夏辰清楚草原大漠中一天的温差很大,午穿单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