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有些奇怪,赵芝湄和茉湘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只有叶子衿觉得难以置信,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赵锦年!
赵芝湄终于开口道:“我哥最近被调来上海,两年前是他介绍我入党的,你现在也知道他的身份了。t”
茉湘立刻严肃提醒道:“叶小姐,今晚听到的看到的都不能说出去,否则大家都会有危险。”
叶子衿点了答应道:“你们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
赵锦年并没有扭过头来看她,他声音依旧如温和富有磁性,只是这声音里如今多了几分冷淡和沉稳,“子衿,谢谢你上次救了芝湄。”
“无论你们谁需要帮忙,我都会帮的……”叶子衿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当年落魄沉沦的赵锦年如今的变化令她微微错愕。他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些,眉宇间少了几分当年如春水初阳般的笑意,从一个温润如玉的二少爷转变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地下工作者。
赵锦年送芝湄和茉湘回家后,车上只剩了叶子衿和赵锦年。窗外是黑洞洞的夜色,放眼望去外面处处是树的枝影,时不时有风吹来,树枝晃动,连带着微弱的灯光也跟着晃动。
“你家还在以前那个弄堂?”赵锦年问道。
“不在了,我现在住别的地方。”叶子衿咬了咬下唇,说了一个地址,那是孟昊翔的家。
赵锦年一怔,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嗯,好,我送你回去。”
叶子衿沉默地看着赵锦年的侧脸,忽然有好多想问的,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口,良久才道:“二少爷,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赵锦年淡淡一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赵家二少爷了,你可以随芝湄叫我一声大哥,我这些年一直在南京。”
叶子衿一听南京,想起子峥过去也在那里,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叶子峥这个人吗?他也是你们组织的一员,前几年也在南京。”
赵锦年道:“你弟弟的事芝湄有告诉过我,我们也汇报了,的确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他已经失踪很久了,组织上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至于南京方面出了叛徒一事我还没得到确切回复。”
叶子衿心中一沉,子峥明明告诉她是因为南京那边出了叛徒他才回上海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赵锦年会不知道。
赵锦年看出了叶子衿的疑虑,道:“我们的工作极其隐秘,很多都是单线联系,有的消息只有一条线上的人才知道,即便是党内的同志有的人身份也是对内保密的。”
赵锦年这一番话令叶子衿放下心来,她也说不上哪里奇怪,总觉得子峥这次回来有点不对劲。
汽车在一幢别墅前停下,叶子衿临走前道:“你和芝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沈记找我,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谢谢你,子衿。”赵锦年说着下了车替叶子衿拉开车门。
叶子衿下车时,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她,叶子衿出于习惯搭了一手,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孟昊翔而是赵锦年。她轻轻地一颔首,低声道了声:“路上小心。”
赵锦年忽然叫住她,道:“子衿,谢谢你曾经帮我。”
叶子衿微微一笑,道:“我很高兴看到现在的你,那时我和芝湄都相信你可以重新振作。”
叶子衿不禁回想起当初在酒楼里遇到出狱不久的赵锦年的情景,他是那般狼狈不堪,甚至连活下去的信念也没有,完全沉浸在失去妻子和母亲的悲痛中。叶子衿不知道赵锦年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的,但她相信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信念,这点从他坚定而沉着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来。
“我先走了,子峥的事我会向上级汇报的,有情况我会让芝湄转告你。你快进去吧,地上凉。”赵锦年微笑道,随后上了车。
叶子衿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脚,刚才跑的时候鞋子跑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脚的。
叶子衿“嗯”了一声,目送赵锦年离去,直到汽车逐渐模糊成一个黑点。夜风轻轻吹起她的裙裾,思绪又回到从前。她心中蓦然有些感触,曾经的砰然心动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如旧友的平常,这一场谈话云淡风轻,她和曾经那个心目中的二少爷在多年以后重逢,淡如水,清明如镜……
叶子衿转过头来,却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她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孟昊翔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人是谁?”孟昊翔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子衿心想最好不要让孟昊翔知道那人是赵锦年,毕竟赵锦年现在的身份特殊,她不假思索道:“是芝湄叫车送我回来的,那人是百乐门的司机。”
孟昊翔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平静道:“子衿,是不是他回来找你了?”
“他?是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子衿含糊其辞。
孟昊翔手指不觉握紧,压抑住情绪道:“百乐门出事后我一直在找你,再找不到你我只怕就要让晋安堂的所有人出动来找你,你倒好,淡定自若地跟别的男人在我家门前叙旧,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叶子衿愣住,孟昊翔完全是误会她和赵锦年了,她连忙解释道:“我今天只是偶然遇见了赵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大哥?他难道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二少爷吗?”孟昊翔嘲讽地笑了笑。
“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