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动员大家,我们还做了很多具体的事,首先,我们把所有的尸体都掩埋了。然后安排人在寨子里搞了一次规模很大的消毒,所有的地方都被撒了石灰粉,这一条我知道其实是老师提出的要求。
然后,我们在寨子里布置了照明,所有的路口,分岔路,制高点晚上都要点篝火,并且安排人值守,整个寨子到了晚上就不再是黑呼呼的,光明能带给人希望和安全。
这些事一一做下来,整个寨子里气氛为之一变,不再死气沉沉。人们开始有了信心,我很佩服赵坤的工作,这才短短几天。整个寨子就被我们抓在手里了,村长和民兵队长直接被赵坤给火线撤掉了,赵坤换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新官上任,工作热情还是很高的。
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慢慢的就被演变成了一场革命斗争,虽然到这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是什么。
我一直被战斗的热情燃烧着,根本没有去考虑为什么要做这些。我估计寨子里很多人也差不多跟我一个状态了,毕竟死掉的那几家都是灭门了,自家没有人死亡。没有深切的感受,恐惧的心理被革命热情取代了。村名们就算活过来了。
很幸运的是,那几天,寨子里再没有出现意外事件,赵坤就拿这件事说话,他说是我们的革命热情吓跑了敌人。
“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特别是人心,现在想起来赵坤这么做也没错,起码村民们被激发起来了,或许村民们宁愿相信赵坤,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麻醉。”瞿老是微笑着述说这段话的,瞿老脸上露出一种很特殊的表情,我觉得那是种向往。
瞿老的叙述还在继续……
我跟老师私下里谈论,我问老师,那些村民的死因,老师很谨慎,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跟我说,很可惜我们没有带化验设备,所以他无法给我答案。
我还是不太相信松阳说的,长这么大我从没有见过鬼,我对道士的印象也很有限,虽然那年月我们和道士一样都是批斗的对象,但我骨子里其实是看不起他们的。
村民们革命热情高涨,大家似乎选择性忘记了寨子里死人的事,寨子里又传出孩子们的欢笑声,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有一个人,黄喆!黄喆一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有一次,我跟松阳聊天,松阳告诉我一件事,松阳说他听见了黄喆和赵坤吵架,不过两个人吵架的时间很短暂,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多少人是清醒的,起码我不是,我完全陶醉在大家创造出来的氛围里,很可笑,不过短短几天,思想竟然就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很可惜,这样的假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赵坤很善于搞群众运动,并且乐此不疲,每天晚上村民们都被聚集在一起学习,赵坤会给大家讲很多革命道理,赵坤的语言很生动,受到了村民们的欢迎,村民们正在从恐慌中复原,如果不生变故,很可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赵坤不去调查这么多人的死因,也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选择了回避,这是一种集体性的选择,很奇怪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天傍晚,与往常一样,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赵坤开始例行的讲演,我发现赵坤很享受这样的讲演,他总是一手反叉在腰上,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挥舞,讲话的语气阴阳顿挫,该停的时候就会停,该用力的时候就会用力,他的语言很具备煽动性。
台下,村民们聚精会神的听着赵坤的讲演,我也在其中,我最近也迷上了这里,在这里莫名的有种很和谐的感觉,看着台上的赵坤,我会找到一种安全感。
赵坤叉着腰站在台上,他的目光很有神,他挥舞的手臂很有力,他正在念一段毛主席语录: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哪些地方有困难、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是为着解决困难去工作、去斗争的。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这才是好同志……
赵坤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黄喆,我就坐在第一排,能看的很清楚,黄喆的目光一直盯着地板,他的模样就像犯了错误一样,隐隐的我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同志们,我们有些同志……”赵坤的话越来越明显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惨叫声传进了屋里!
在那一瞬间,屋里忽然变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楞了那么几秒,赵坤也是,他的一只手还叉在腰上,另一只胳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黄喆,我看见黄喆像被电打了一样,整个人跳了一下,跟着就朝着大门跑去!
下一刻,就像一颗炸弹被扔了进来,人群一下子就炸了窝,人们纷涌的往外挤,尖叫声,哭喊声也响了起来,就像一个美梦醒过来,所有人瞬间记忆起了内心最深的恐惧,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恐的表情。
“停下,不要乱,都冷静!”赵坤摇着手急得大叫。
没有人再肯听他的话,甚至没有人肯回一下头,一切都是假象,当泡沫破碎的一刻,泡沫里的人只会落入深渊……
所有人都跑了出去,会场里一片狼藉,桌子凳子都被推翻,地上甚至还有几只被踩掉的鞋,一个空的酒瓶在地上缓缓的旋转着……
“小瞿,快!”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跟着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个人是松阳,他和我一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