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雨荷宫的时候,还是一片安静,连宫人都没有几个,欢颜知道,他们大多数人定然是看热闹去了,谢婕妤又不在,她不过只是一个不受*的妃子,谢婕妤在的时候,宫人自然不敢怠慢,谢婕妤不在了,他们自然能偷懒一点便偷懒一点。
欢颜自然是不计较这些的,一路回来,心里已经疲惫,她直接便打发了下人,自己略略洗漱一番,便休息去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迷迷糊糊之间醒来,这才看到外头竟然一片灯火通明。
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便起身打开门看了看,这一眼,便看到了一道英挺的身姿立在院子中,而地上,跪了一地的人。
欢颜心下一惊,身侧跪在门口地上的宫人急忙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跪下,欢颜再次看了一眼庭院中的人,终究是垂下眸光,缓缓跪了下去。
谢婕妤姗姗来迟,向来是梳洗去了,她出来之时,俨然已是新的装束,一身碧落紫纱裙,莲步轻移,腰系碧色翡翠,纤腰不盈一握。三千青丝挽起,鬓角簪着一枚芙蓉花簪,人比花娇,看得出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不仅发饰清新,面上亦如是,她只化了淡妆,清丽的面容,再加上今日宴会大多都是浓妆艳抹,这样的妆容不得不说让人眼前一亮,尤其眸光灿若明星,盈盈笑意,举止温婉一如她与世无争的性子,这样的人,对于疲倦的秦非墨来说,当是求而不得的。
欢颜缓缓敛下眸光,在秦非墨的手抚上谢婕妤的纤腰时,站起身来,轻轻退进屋内,关上了殿门,外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取了一颗御医开的凝神丹服下,她重新回到榻上,这一晚,梦里竟一片虚无,睡得很是安稳。
次日一早,欢颜醒来,思绪有片刻的停顿,须臾想起一切,清丽的眸光中不由得染上一抹忧伤之色。
她抚着隆起的肚皮,那眸中的哀伤之色,这才有一片暖意取代,她轻轻弯起嘴角,是极浅的笑意与宝宝对话:“安,以后娘就叫你安儿可好?你出生于皇宫,争夺在所难免,但是娘不希望你去争去抢,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简单一世,不要像娘一样,去争去夺,到最后,反倒是落得一无所有。”
她所倚望的亲情,哥哥早已被驱逐出京,尚书一家,也因她的牵连,爹爹被彻底免了职,归隐田园,如今她一人孤立宫中,那个人亦有心对她视若无睹,她所有的,只有这个孩子了,她不想再失去了,只想她们母子能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许嫔,您醒了吗?”外头传来宫人的声音,欢颜动作一顿,随即坐起身来,自己去开了门。
婢女小虫手里端了洗漱的水来,欢颜微微一笑,让她进来,旋即道:“日后不必在外头守着了,我若起了,自会唤你们。”
“那可不行,许嫔是主子,做奴婢的,自然得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且不可偷懒!”小虫回过头来,冲她一笑,补充道,“谢婕妤吩咐的,奴婢哪儿敢不从。”
欢颜微微一顿,旋即随了她去。
待洗漱完,小虫端来早膳,道:“谢婕妤说今儿想多睡会儿,让许嫔先用膳,不必等她了。”
欢颜一凝,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言而喻,她昨日侍寝,今日多睡片刻,理所应当。
故而欢颜也就没去打扰她,待用完膳食又喝了药,她便去了院中,恰巧慧慧被宫人带来,正在院子里玩儿,她看了一眼,心下一动,不由得便走了过去。
奶娘抱着慧慧,教她学走路,已经九个月的她已经学会站了,只是还不会走,小丫头长得好看,鼻梁像极了秦非墨,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欢颜一见着,便忍不住从奶娘手里接了过来,扶着慧慧忍不住道:“若是我也能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好了。”
奶娘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这宫里,都是母凭子贵,许嫔娘娘怎么想着生个女儿呢?如今皇上子嗣稀少,许嫔若能生下个儿子,必然重得圣*,位分必然也是扶摇直上。”
欢颜看了她一眼,笑道:“嬷嬷,你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这后宫里的事儿,你比我知道得多,也懂得多,虽说母凭子贵,但若是个女儿,许能避开争斗,谋得一世安然呢?”
嬷嬷叹息了一口气,旋即道:“哎,若是个儿子,的确是免不了争斗,但是,若是女儿,只怕长大后,婚姻一事,也必不能十全十美,这两样各有其利弊。”
闻言闻言,神色一凝,到底是忍不住心头轻叹。
嬷嬷说得没错,儿子或许会有皇位之争,可是女儿又未尝可以幸免,身为皇室子女,女儿向来会被沦为权利的牺牲品,不是远嫁和亲,便是安抚朝臣下嫁,又哪一个能谋得自己的心意,得一良人,安稳一生?
欢颜原本心中所想的一切,顷刻间便被嬷嬷这一句话点破,顿时击得她身子一颤,四肢无力得险些没有扶住慧慧,让她摔倒。
奶娘见了,忙的将慧慧接了过去,看了一眼怔忡的欢颜,叹道:“许嫔歇息片刻吧,小孩调皮,莫要伤着你。”
欢颜看着慧慧重新在奶娘手里高兴起来,心下一时堵得慌,顷刻之间,竟觉得一切毫无意义。
守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却原来,多一个骨肉至亲的人,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欢颜坐了没多久后,便恹恹回到了房间,新制的宝宝的棉衣才做了一半儿,她竟一点也提不起再做的激情,兀自在房中呆坐了片刻,整个脑子里一团浆糊,浑浑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