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雪看他动作如此麻利,还真以为他平时就习惯在野外谋生,完全不是一啊!对了,她怎么就忘了,在地宫的时候,他也是露过一手的。
“雪儿,你去马车里左边的木柜中,拿个锅出来。嗯,还有碗啊配料啊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南若寒此时已经开始生火,还从一旁搬了块粗木来坐下,准备专心致志的烤鱼了。
风千雪回到马车,在他说的那个位置将木柜拉开。果然,里面除了锅碗瓢盆以外,还有各种烧烤配料,简直是个移动厨房啊!她随便选了几样放进锅中,走之前再确认一次没有什么漏拿的,再盖上盖,这才重新回到湖边。
南若寒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烤着湖鱼,跳动的火苗映在他乌黑如墨的眸子里,就像一翩翩起舞的婀娜少女,让人看了总忍不住久久注视。而他那被火焰照得暖红的精致面庞,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光影下更显得更是英气逼人,桀骜不凡。他只是这样随意的坐在火旁,就已经将周遭的亮光全部吸引了去,成为它们中最亮的一个。
风千雪一直不明白,凭他的外貌,为什么会在江湖上没有名气?
“若寒,你什么时候离开师父下山的?”她突然问。
他抬眼,戏谑的看了看她,“怎么,开始对我好奇了?有嫌疑哦,还说没有对我有那意思……”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哪天我们在镇上,我又随便问了一个人,难道意味着我对那人也有意思?”
他耸了耸肩,目光又重新落回烤鱼,随便答了句:“三年前吧……”
三年前?
风千雪想了一想,当时他们初遇不久,他带着她到女神山洞穴中,看到他的同胞弟弟躺在那水晶棺材中,他和她说,他弟弟是三年前中的毒,于是一直躺到现在。
她又问:“那你的同胞弟弟,也是在你下山以后才中毒的?具体的情况,又是怎样发生的?”
他眸光忽暗,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将其中一条鱼撕了一块肉,趁热塞进她的嘴中。
“尝尝看好吃吗?该是熟了!”
孜然的香味,立刻沁满了她的口鼻,让她本来就捣鼓直响的肚皮再次喧嚣的闹了开来。接着,她用手轻轻托住那进口的鱼肉,防止它会从口中溢出,又细细的在皓齿间轻轻咀嚼。
好嫩,好香。
那味道比得过宫廷厨师亲手调制,她完全挑剔不出一丝毛病。
“拿去吧,看你饿得!吃多一点,免得太瘦,以后摸了没有肉感。”他递来一整条,塞进她的手里。
可他那话,真是……
她再次瞪他,谁让他摸?
又一条鱼得了,南若寒自己撕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她。没再易容,这样看着果然顺眼多了。而且她向来只是轻妆淡抹,天生丽质的脸蛋让她在红艳艳的火堆旁,更显得灵气动人,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像是察觉他在看她,风千雪显得有些微不自然。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是最容易擦出什么来的。或许,她该找些什么事,来避免这样的尴尬过多出现。
她快速的吃好鱼,将剩下的一条留给了他,然后跑到湖边洗了个手,甩了一下,便从身后的腰带处拿出夜洛尘赠的玉箫,摸准了音孔,缓缓的吹了起来。
又是那首曲调悠扬又情感含蓄的《蒹葭》。这是风千雪目前唯一能记得调子,尚且能吹得完整的曲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许是早前练习过几次,这次吹奏的时候,风千雪觉得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
此刻晚风吹动树影,晃得湖面波光嶙峋。她如一抹青烟,静静的飘在月色旖旎的岸边,纤纤细手握着玉箫,呜呜长音从她指间传来,如怨如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南若寒边吃着鱼,边听着她那虽显生疏但已流畅的乐曲,微微笑了一下,便也从腰带后扯出一只长笛,跟着她一起吹奏起来。
圆润的箫音,突然掺入了清亮的笛声,风千雪微微愣神,瞥见他依然清闲的端坐在火旁,可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长长的横笛。
她第一次听他吹奏,可那节奏却是这样的婉转轻柔,使她不由得想起一首诗来:天阙沉沉夜未央,碧动云仙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见她箫音停了,他俊眉微微一动,又吹出了另一首曲子。
风千雪听了一会,只觉那音色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如簌簌风声,时而轻快灵活,时而婉转低吟。就好像一倾慕着女子的男子,在暗恋的时候日日相思,患得患失,而当他得到女子的回应时,又如获新生般洋洋得意,甜甜蜜蜜。
于是,她又重新拿起玉箫,跟着他的音调,缓缓吹奏。
就这样一萧一笛,在静夜的湖畔篝火旁娓娓合奏,渐入佳境。就连原本已沉睡的虫儿、鸟儿,都被这极美的混音深深吸引,湖面,鳞光微动,鱼尾遨游。
可就在这时,霍霍的风声再次响起,飘扬的尘土不时在他们四周围绕,嫩叶沙沙摇晃,仿佛有一未知的危险,正缓缓的朝他们靠近。
南若寒蓦地的聚精凝神,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像是在等待谁的来临。
猛地,周边一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