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生,又颠簸得厉害,一直死命压住缰绳,手心破血。疼得发麻!可阻止不了受刺激的马,它跳出栅栏,无尽头地狂奔。瞬间未知的恐惧牢牢震慑她。她震得心肝肺都疼了。
当时她真吓没命了。天然马场,一路奔去,不知会遇上什么。俯身,死命抱住马脖子,她手脚发软,早就脱力。放弃了挣扎。闭眼。索性,摔死算了。
在她心如死灰时,马居然猛的停住了。而后倒下,她随之倒伏在软绵绵的地方,之后才落地。虽有缓冲,但她毫无准备,还是摔了个四仰八叉,疼得差点哭爹喊娘。
她睁眼,入目的是周砚的鞋尖,往上,是他冷峻的脸。他让她体会将死的恐慌,又选在棉花堆旁救她捞回她一条小命。
她摔残了,医院躺了三天。脑子里全是周砚冷冰冰的话:“你没资格选择怯懦。”
记忆回笼,她抚摸黑马,期盼它可以适应她,一时都好。马好像不认生,乖乖踏起马蹄跟着沈眉。
赵凡牵着马等周砚动作,发现他眯眼看着远去的身影。直到她进入栅栏。骑上马,才收回目光。不至于吧?周砚的爱人,众所周知是徐祯卿。以赵凡的审美,他觉得徐祯卿更适合更优美。不过,男人简单粗暴的直觉告诉他,周砚和沈眉之间一定有什么,或许是周砚一时兴起玩玩野玫瑰?台狂页巴。
不过与他无关,他开口:“周总,你还去吗?要不要休息一会欣赏一番沈经理的英姿?”
“去,赵总一起去。”周砚漫不经心开口。
沈眉选马没让他失望,骑马呢?抬眼,不远处那抹尚算飒爽的英姿,眼里起了云升诡谲的暗涌。
两人比了一场,沈眉头晕眼花,真正加速时才知道那马一点不好控制。别说赢周砚。几乎整个过程都在调缰绳。终点,周砚意气风发等她,她在马背上煎熬,胃里更是不合时宜地翻江倒海。
黑色骏马颠到尽头,倏忽又拼命嘶吼腿一蹬。她措手不及,胃里一疼,整个人一颠,翻身下马。忙乱中抓住马鞍的边沿,双脚勾住马肚子。减少缓冲,在惊呼声和马的闹腾中挣脱手,落在了草地上。背部狠狠撞击地面,绿草减缓不了多少痛。马一得空,扬蹄越过栅栏,还不忘回头对她示威。
这就是它再漂亮都冷门的理由?
她疼得不想动,反正在周砚面前丢脸,又不是头回。背上之初猛冲的痛还在余波阵阵,细细密密的草硌得她难受,胃还痛得无法无天,脑门倒是没遭殃,不然她也没机会自嘲:比起当年,她至少学会了自救!
周砚一直冷眼旁观,余光一扫,赵凡骑马在别处晃悠……典型不想惹事想看好戏。
唉,她还是上演了好戏!
眯起眼,看在马上的周砚,正好迎上他的目光。背光、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并不悲戚:袖手旁观才是周砚的常态。
阴影忽的扑面而来,她的视线里满是深棕色的马和马上的男人。
她在做梦?
为什么空中会横出一只手,属于周砚的手?
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手,她迟疑不敢动作。
“过期不候。”周砚见她磨蹭,威胁道。
行动快于思维,半挺起身,左手抚住抽痛处,右手伸过去。阳光折射下,两手跟做了特效一般,美好得恍惚。
差一点。她使劲凑上去,差一点蹭上她手臂。
一阵抽痛排山倒海而来,她整个人泄了气,“唰”地回落。
拼命伸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弧线,意外停止。周砚微微倾身,轻而易举抓住了她回落的手。一使劲,左右手并用,沈眉便坐在了他前面。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更浓厚的,是青草味。草木味的清新之气,好像更适合她。
悬着的心和身体一起落下,坐在马鞍上,她自然倚在周砚胸膛上。浑身除了痛,没有大伤。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傻姑娘了!周砚最终伸以援手,她却吐不出一个“谢”字。
“沈眉。”
“嗯。”她呼吸还粗,没一处疼消停。
“我想在这,要你。”声音沉沉,有如来自地狱。
你胃口真好!沈眉想破口大骂。最终出口的却是:“周砚,你不会。”期许、祈求。遑论光天化日之下,遑论颠簸棕马之上,就她只剩半条命,她都不要。
周砚没回答她,是默许。兴致却像好了,驾着她绕着马场转圈。就像戒毒,他几近残忍地往她身上加诸疼痛,他滋生的非怜,是欲。
赵凡旁观,沈眉头发乱了,猛的他脑海浮现出“乱世佳人”四字。而周砚,绝对是乱世枭雄。一个人在国外闯荡,至如此云淡风轻的境地,怎么会没有手腕?他拼一个小小“诚创”,为人早就和初出社会时大相径庭。
午后阳光温柔,细细洒在两人身上。赵凡不想破坏他们的氛围,远看,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两人,般配,那种骨子里的般配。不过此念头转瞬即逝。
旁人看的是静好,沈眉身在其中,只觉咬牙切齿。颠来倒去,浑身二次散架,再次不得不全身心倚仗他的胸膛。宽厚、坚实。阳光煞眼,骑马悠然,她闭上眼,陷入半梦半醒。想,这样就会不疼一点。
周砚的暴虐时常对她起作用,总之胃痛消减了。迷迷糊糊间,她也不担心会跌下去。不过这马场人来人往,说好的装作不相识呢?心思沉浮,她决定在他面前,永远保留余地。献身林西诀事件,她明明气得要死,被他一说,全成了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