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之后,天空蓝得像是被染料涂抹过了一样,白云慵懒的挂在上面缓慢涌动。
本是惬意的早晨,出云茶会里面的人却忙得团团转,根本停不下来。就连学生都不上课了,跑到前厅帮助调茶师打下手,一碗碗茶水犹如流水席一般,经过他们的手送到后厅。
刘老的太阳穴被自己掐得通红,他翻阅着求茶者的案卷,问道,“有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日,出云茶会接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求助。求茶者几乎都是同样的毛病,对于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心悸,呼吸急促,症状严重的还会出现突然昏厥。对于调茶师来说这其实并不是大事,只需要按照茶方配置出茶水便可,甚至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工作,只需将茶冲散泡开让求茶者服下便可。只是求茶者的人数众多,茶会却是人手有限,有些忙不过来。
“如果说这是突发情况,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别的茶会?”刘老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别的茶会打压的可能性。
大厅内坐着的站着的人扎堆,闻着熏天的汗味,沉荼头晕目眩的忙着冲茶,根本没留意刘老在说什么,“这也不是办法啊师父,这茶方治标不治本,顶多缓解他们的症状,无法根除啊。”
刘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外面成群结队的人,说道,“治本的方法倒是有,问题是我们有这么多的调茶师吗?你以为调茶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哪怕是你,梧桐街的时候连调十一场的茶,不也疲惫不堪吗?”
调茶向来是个精细的学问,在人的潜意识内剥下一颗种子。时间或长或短,种子会发芽长大开花结果,从而改善改变一个人的为人处事。所以茶会一向不忙,第一是因为调茶师价钱太高,第二则是因为每个调茶师有自己的擅长方向,第三还因为调茶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难道就没别办法了吗?”沉荼抑郁道。
刘老哼道。“有啊。你去调茶啊,若是你能次次成功,大概只需要半个月便能将今日求茶的人全部解决了。”
“师父……”
沉荼为难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连城从人群中挤到沉荼身边,笑道,“其实我有个办法。”
听到他说有办法,沉荼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真的,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我连城说话说到做到!不然你跟我回西岭也可以,吃香喝辣从此摆脱茶会这些恼人的事情。”挤了挤眼,连城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是个好办法吧?”
“神经病!”
茶会的事情已经够忙了,还要应付连城,沉荼毫无耐心的说。“不帮忙就走远点,别在这碍眼。”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连城坚定的站在她身旁,说道,“要不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走。”
沉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他,端着泡开的茶往后厅行去。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前进十分艰难,沉荼小心翼翼地护住托盘,将茶杯轻轻地放在几个求茶者的身旁。
“谢谢。”求茶者都很有礼貌,衣着都算是讲究,缩手缩脚的捧着茶杯一饮而尽。
沉荼擦去脖间的汗,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连城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求茶者——
这些求茶者偶尔漏出来的手上,几乎都有着粗糙的厚茧,皮肤也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面上虽是看起来泛着养尊处优的红光,但是仔细看……
“你们从哪儿来?”连城浅浅一笑,袖间一枚闪着光的银锭啪嗒落在地上。
求茶者眼睛一亮,但马上收敛住了,讪笑着摇头,藏在袖口的手捂着胸口,似是呼吸十分不畅。
“看来你真的是很难受啊?”连城耸了耸肩,又一枚银锭掉在地上。
咽了一口口水,捂着胸口的手有些颤抖,求茶者呻吟了一声。似乎是难受得紧了,他两眼一翻白,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魁梧的身躯好巧不巧的,正好将连城掉在地上的两枚银子盖住。
“出人命啦!”
旁边的求茶者随即一阵惊慌失措的惊呼,手忙脚乱间将桌上摆放的茶杯全部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的碎响声中,室内一团乱麻。
“你们出云茶会到底让我们喝的是什么!”
“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可怜我上有老下有下,跑来求茶你们却想谋财害命。”
“救命啊,我刚才喝了他们的茶!”
求茶者们如同无脑苍蝇一般四处乱跑,群起激昂的拎着茶会的人脖颈,脸红脖子粗的高声怒骂,更有甚者,趁乱竟是将调茶师的茶壶茶叶全都摔翻在地。
真是一出好戏。
连城撇了撇嘴,凑到沉荼耳边小声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解决——”
“连城公子!你是不是很无聊?”沉荼脸色阴沉看着自己面前碎裂的茶杯。
“好好好,不亲不亲,”连城傲娇地说,“那我们总能好好谈谈吧?”
沉荼连一眼都懒得看他,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刘老。
事到如今,恐怕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群找茬的。只是事情出在茶会里,而且他们也的确是喝了茶会的茶,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并非只是名声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出人命……
刘老的额角跳动,大声说道,“安静安静!这事我出云茶会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