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姐已聚在红墙院子彩主儿的客厅里。在厅后面,立了屏风,里面安置桌椅,可以让医生躲入其中替小姐看背上情况。医生在屏风后检查完小姐病况,出来,坐于厅上。他说:“不是病,这不是什么病,根本不是。因为病对人体都有伤害,而这没有。这只是东西生错了地方,胸前没了**,胸前不具备生长**的条件,起码对两位小姐是如此。长在那儿,就是难看一些,让人以为得了怪病。”“是怪胎。”彩主儿说。医生说:“现在不能再吃消肿药了,不然**会发育不良,将来生了孩子,还指望那儿出乳液喂养孩子呢。要吃催发育的药,让**正常发育,长得再高大些,再高耸些,小姐身体健康是第一要紧的事儿。两位小姐在背上只生了一只健康的**,你们不让它发育长大,会影响到下一代吃奶的,体型美只能放一放了。”“请医生来开刀,把**割去。”二先生说。大家都拿眼看他。医生笑笑,说:“二先生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我们要让**发育正常,将来好用于哺乳,你却要割去小姐身上唯一一只**,作为女人,没了那件器官,就不成女人之形了,会毁了小姐的。”彩主儿不出声,她在想以前二先生叫来的郎中都快把女儿的*弄瘪弄没了,女人没有*,不说孩子养不大,连男人也没地方下手抚摸,这会苦了女人一辈子的,不行,要留住背上的软肉,让两个女儿有个女人相。彩主儿将问题想得深刻,突然说了句:“所以。”“是所以么。”“是所以。”医生和二先生各有各的理解,听彩主儿说“所以”,他俩都说了“是所以”。是个屁,算芭在心里骂道,医生是个庸医,亲爸没文化,只是苦了我和姐。
我要出来说话,医生是我请来的,我听明白了,这是最后一位来替小姐看背上**的医生了,小姐没病,将来只要让软肉自然生长就行了,不需用药,不需找医生,吃一点催发育的补药,把前些日子吃错药的损失补回来,让**长起来,像山那样长高,像山那样矗立在那儿,矗立在哪儿?矗立在背上,可这不好看,这总不是个事儿,这么长法总不是办法。“怎么会不是一件事儿了呢?只能这样了。”我说了吗?我在大家面前,在这间客厅里,说过“不是一件事儿”这句话了吗?没说。可医生说“怎么会不是一件事儿了呢”一句,就是针对我的,他怎么知道我的心里话,他怎么想到要来针对我?
“留下小姐背上的东西,再吃一点保**的药。领医生去取钱。”“是催发**的药,彩主儿。”医生跟了我走,回头还在对彩主儿说。
医生走到半路,不愿去帐房领钱,连说:“义务了,义务了,”他说,“你大先生为革命做了很多事,我这一回出诊不收钱。”医生走了。可我却在想,那些宣传材料真有这么重要?现在府里许多人都知道我藏了它们,人人都知道,没了秘密,这可有点险了,被日本人知道情况,自己危险,吉府也危险,老过又和日本人有来往,他若向日本人告密,我们吉府里的人不都要去死呵?去向老过检讨?不成,他可能不知道此事,把材料还给医生他们?医生刚代表组织表扬了我,不成,不过还行,老过只会喝酒,夜里只会猛撒尿,撒一壶尿,他不识字,对文化上的事情不懂,标语上的字儿他不认识,一个在夜里要撒出这么多尿液的人,会不会是得了病?有空让医生帮着老过看看,有病就给他治,他心里高兴了,兴许真不会去跟日本人说这件事儿了。但医生在大厅里说话时,干吗要针对我,他干吗――就最后一句――要针对我呢?
医生回到自己组织中,向领导汇报了此趟吉府之行,并大大称赞了大先生支持革命的态度。领导说:好,好,燕巨大真是不错,冒了风险,支持革命,他的表现比我们组织中某些同志要好得多,在我们组织中,不少人工作不积极,对形势的看法十分悲观,有人还贪生怕死,有的家伙脱离了组织,甚至背叛革命,出卖同志,虽然现在就为自己聚敛财富的人在组织中还没有出现,但将来会如何,不好说。领导最后说:医生同志,你看能不能把大先生,就是燕巨大,发展成为我们组织中的同志?医生有点吃惊,燕巨大能接受隐藏标语的任务,其出发点仅仅是想跟年青人接触,跟着他们学作新诗,还有,出资帮助革命,这事儿不错,但在客观上也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吉府的钱庄,所出之钱并不是燕巨大自己的,而是整个吉府的,燕巨大对此也无关痛痒。燕巨大出身不好,又在府里做老爷,此种人入了组织,有很多事情不好处理。
医生后来就来府里跟我长谈,说明领导的意思,要我加入他们的组织。我开始很是心动,我以为毅司令抗击日本人,医生他们宣传反日,应该是一伙的,后来我弄清楚了,毅司令同医生分别属于两个系统,不是一起对日宣战,如此一来,我便下定决心不参加医生他们的活动,不和医生他们发生组织关系。至于在家里藏了材料,那也没办法,我要学作新诗,要接近学生,帮他们做一点小事儿,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