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瓶子比金棒,也太粗了点,把金棒做成酒瓶模样,这得用掉多少金子呵?辽人有的是金子,做比酒瓶更粗的金器,辽人也做得起,川次郎说完这话,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随即唱起了歌。大先生想听他唱歌,结果听不懂,这才猜到川次郎唱的是日本歌,想起川次郎是个日本人。日本人就日本人,现在与日本人研究文物,不是在说爱国不爱国的事情,大先生正在这样想,川次郎突然唱起了一首中国歌。日本文物专家川次郎教授唱起了一首中国歌,在歌曲开头大约有这么几句:太阳出来照四方,(这儿的一句歌词听不清楚),太阳照得人身暖……嘿,这个小日本,也会哼几句中国歌。大先生也想到要喝酒了,他从川次郎手里抢过酒瓶,狠狠喝了一大口。酒瓶又被大先生举起来,又狠狠喝了一口。大先生望着这半瓶酒,心想,快喝,别让小日本全喝了。大先生并没把酒瓶还给川次郎,他把川次郎当成正在与自己争夺这瓶酒的对手了。大先生对川次郎说,你会唱中国歌,但歌词唱得不清楚。川次郎顿一顿,说,什么不清楚,哪句不清楚了?说完,再唱:太阳出来照四方,(这儿一句仍然不清楚),太阳照得人身暖……大先生认真听着,听了几句,还是照刚才的说法,说,不清楚,不清楚。川次郎说,日本的糖比中国的糖好吃,中国的歌比日本的歌好听。哎,这样就对了,不是你们日本的东西都比我们中国的好,大先生说,只是你们日本的枪炮比我们厉害,所以你们日本凭了自己的枪炮,占了我们的国土。川次郎的歌声停了,说,我们日本人是侵略者,你们中国人痛恨日本人是应该的。大先生听川次郎这么说,一边点头,一边将手里的酒瓶递给他。川次郎接了酒瓶,并不喝,却开口唱了最后一句:要把那些吃人的豺狼全都埋葬,把它们全埋葬。嘿,真带劲,这个小日本,大先生高兴地跳起来。喝酒,喝酒,大先生大声说。川次郎说,我正喝着呢。不,我是说唱歌,大先生说。我正唱着呢,川次郎说着,又唱了起来。大先生听川次郎唱歌,他听见有一个词儿在歌中出现,但小日本唱不明白,后来听出来了,是“主席”,在“主席”后面还有词:主席的思想闪金光,革命的人民有了主张,男女老少齐参战哪,人民战争就是那无敌的力量。大先生喜得手舞足蹈,在房间里到处乱蹿,等这股劲过了,大先生低头问川次郎,你所唱的“主席”是指谁呢?川次郎把酒瓶内最后一口酒喝掉,他的脑子似乎有点晕了,因为他听了大先生的话以后,样子像是在想别的事,但看他痛苦的表情,好像是不管怎么想,也是想不出来。大先生又问。川次郎声音很低地说,我只会唱,是什么意思,不是全懂。他反过来问大先生,“主席”是什么意思?大先生愣在椅子上,他也在想“主席”是谁这个问题,“主席的思想闪金光”,这个“主席”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然他的思想也不会闪出金光来的,男女老少也不可能都会听“主席”的话,在李唐城里就见不到像“主席”这样了不起的人,不回答了,大先生想,这事儿我都不了解,他一个外来的日本人,是不能够了解的。大先生看着川次郎的醉态,心里不免有些担心,饭后的文物鉴定还怎么做呢?厨房师傅来了。看守跟在后面。看守问大先生,是否可以收碗筷了?大先生摇手说,还没吃好。川次郎立即说,好了,好了,收了吧。看守看大先生。大先生说,就收了吧。厨房师傅收走碗筷,丢了块抹布在桌子上。看守还没来得及接过抹布擦桌子,川次郎手脚快,他拿了抹布把桌子擦好,又将抹布递给看守,嘴里说着“茶”,“茶”。看守听不懂。大先生说,叫你去准备茶呢,大先生指着川次郎,嘴里说,是他,是他。是他要喝茶,看守问,大先生,你不喝吗?只弄一杯茶吗?大先生有点生气了,他说,他喝茶,是为了醒酒,我喝茶,是为了……是为了,大先生一时语塞。看守说,大先生,甭管是为了什么,我泡两杯茶就行了。大先生说,聪明,你甭管,泡了再说,不过,我喝茶是为了提精神,为了同他(指川次郎)一起弄懂文物,说完,大先生见川次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才的话他没听见,白说了,什么白说了?还有看守呢,看守在听自己说话,回头找看守,没人,大先生正窝火时,看守端着茶刚好走进来。茶一上桌,大先生就抓杯子喝了一口,烫哪,滚烫的茶水在大先生口腔内转了几圈,最后从嘴巴里喷出来,部份茶水喷到川次郎正趴在桌上的那颗脑袋上,但奇怪的是,川次郎竟然没被热水喷醒。看守急得直跺脚,有几脚跺在了桌子腿上,桌子摇晃几下,嘿,川次郎醒了。川次郎眼睛睁开,看见桌上有茶,他半个字也没说,取了杯子就喝,还是烫,但川次郎顾不得了,喝下一口茶,再喝一口,一直喝到茶水不太烫,喝到茶杯见底为止。大先生也喝光了茶水。看守立即去提水瓶,水瓶被拿来,倒水,盖紧水瓶盖子,水瓶被放在了桌上。川次郎从衣兜里取出六、七粒糖,给了大先生一粒,自己剥了一粒,放在嘴里慢慢吃。吃到一半,川次郎站起来,说,走,工作去。工作去?大先生不解。川次郎说,不是要去看那几件东西吗?大先生笑起来,说,酒没醒,就再坐一会儿,等酒醒了再去。川次郎没理大先生,自顾自走向门口,但没走几步,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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