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深沉房子里忙了一天的奶妈丫鬟们皆已熟睡躺在陶家媳妇身边的陶琪也抱着金色小伞进入梦乡。梦中两张脸蛋翻来翻去扰人心烦新来的奶娘分明就是包蓓有着鲜喷喷白花花的奶汁而一个奶妈是宛果面容的正牌“妈妈”。
三等荣恩伯爵府红墙绿瓦外贩夫走卒躲在灯笼照不到的阴暗处吹牛间或有几个人望着伯爵府大门。
“老洪你倒是来得早明天伯爵府赏钱赏米你是头一份!”
衣衫褴褛的老洪张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得意说道:“老芋头说的是!我这十日便靠陶府老太太大太太恩赏过活。”
又有一个瘦如竹竿的男人说道:“咱们祝伯爵大人每个月便生一位公子!多子多孙!我们不用做工单单等赏便行。”
断了一脚柱一根烂木棍当拐杖的老芋头呸他一脸唾沫:“美得你!哪有这等好事?七年前伯爵头胎公子出生也只赏银放米五日若不是正房大太太生公子哪能连着十日。”
老洪颔说道:“伯爵府不如原先繁华能有十日是出乎意料。”
老芋头和他一唱一和:“想当年尉迟陶宛苏石屏四家何等风光便是差点的藩王也比不上。”
其他几名闲汉是外地人听他们说的精彩围拢过来要两人细细详说一番打时光老芋头和老洪存心卖弄便把伯爵府前程往事说了说。
尉迟、陶、宛、苏四家先人是岭南道清远郡灵洙府石屏县的同乡一百多年前随大宁国开国皇帝四处征战神都定鼎后纷纷受赏从龙之功。尉迟功劳最大封世袭罔替一等公爵。陶省芳先祖陶开嗣封一等荣恩侯爵宛家和苏家虽不如这两家显赫但也各有丰厚封赏。这四家又因为同乡之宜彼此之间相互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势力越森然威严。人称石屏四大家。
而后岁月流转四家先人先后故去自有后人承继家业。但三十年前尉迟府受尊为贵妃的女儿卷入夺嗣之争。失败后玉石俱焚满门男性斩东市女人皆配西北苦寒之地为奴尉迟家从此衰败。自我奇怪的是另外石屏三家没有参与尉迟家夺嗣之争因而纷纷保全。
靠着小心翼翼的维持陶家香火终于到陶省芳。照例每代递减的爵位已削到三等伯。再下一代便不再是品贵族。饶是如此大宁国开国功臣后代享有爵位地也只剩下陶府了。
断腿的老芋头说得眉飞色舞:“话说陶、宛、苏石屏三家依然相互联姻三等荣恩伯爵陶老爷娶得是便是宛家三小姐宛家大小姐则嫁给苏家公子松安府太守苏大人!宛家自是不弱。两位太太的父亲宛仁青宛大人任青海行军大营右领军大将!反倒是陶府只有爵位的名没丝毫实权。”
瘦竹竿啧啧赞叹:“没实权!最下等的男爵也是我们几十辈烧高香烧不来加上尊贵的亲戚才出生地小公子生得好幸福。”
老洪又呸他一口:“没见识的外地蛮子!小公子虽是尊崇未必高枕无忧。”
瘦竹竿不解还待追问但老洪和老芋头不敢胡言乱语在墙头下打混装睡。
第二日荣恩伯爵府继续开门赏银放米挤着抢食的瘦竹竿东张西望不时见到有达官贵人地马车大轿进进出出。想必是给伯爵大人道喜来了。
瘦竹竿不由嘲笑:小公子诞生第三日还有如此轰动。(比不上往日繁华?
陶府后院只待在内室的太太一边逗弄儿子一边和姐姐聊天:“府上远不如以往光景。老陶家讲究韬光隐晦不得张扬朝廷上从不伸手庄子也只是百年前老八个!更不敢做其他大买卖与人结怨外面的物价长了多少?府上人口长了多少?说起来不怕姐姐笑府上过日子靠的是逢年过节皇家例行赏赐、红白喜事各家馈赠!但礼尚往来躲不过去你说是不是外强中干?”
苏太太用一节五色琉光丝穿好金色小伞双手拽拽满意牢实才给两颗眼珠到处滴溜转着的陶琪带在脖上笑道:“没见过这样灵活地孩子!”
她对太太说道:“没有月朗儿你能强撑多久?父亲和我家老爷早说贵府打肿脸充胖子一味清高不要亲戚们帮衬算什么呢?眼巴巴盯你位子地那位早在撺掇放账开当铺与人合伙买船下南洋哪一样少了?什么韬光养晦!再过一两年她掌握阖府经济能有你的好?”
太太叹道:“我何尝不知道?但她的做法让老太太深恶痛绝!”
“老祖宗总要先去!”苏太太冷笑道“月朗儿却是才来人世。”
太太惊了惊瞬即咬牙说道:“只要月朗儿定下继承大义我便豁出去。”
在妈妈怀里挤眉弄眼的陶琪听得无趣用力挤出一泡尿瘪嘴大哭总算让两位密室阴谋的女人住了口。
坐月子的太太不能出门半步倒是陶琪被奶妈丫鬟抱了四处转悠。也不知人小还是前世路痴愣没看出所到地方地东南西北经过了多少重多少进的**院楼台。他只好闭了眼睛不住嚎叫:级大市也比不了的大面积啊俺家固定资产顶呱呱没钱卖地皮吧。
这时抱着他的陶家媳妇到了一座大院子门口进了黑油油的大门又过垂花门、仪门才是正经儿穿堂迎面竖着紫檀架子的三扇大屏风。此处内室和太太处小巧别致又不同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厢房等等无不轩峻巍峨。
陶家媳妇对迎出来的一位青衣小厮笑道:“老爷在不?我带月朗儿拜老爷。”
陶琪方知这里是冒牌老爹陶省芳的正式住处。
小眼睛地青衣小厮踮起脚尖看看陶琪瘪瘪嘴冷笑道:“打伞地爷了?我瞧没一点点老爷大公子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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