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春那句“婊*子”一出口,其实也是后悔了,但在杨骄面前却不愿意表现出来,梗声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韩书雪什么样的出身打量别人不知道呢?嘁,她家敢做,为什么我就不敢说?”
“那姐姐细细跟我说说,”杨骄往韩书雪那边看了一眼,“省得我过去了,再说错话得罪了人也不自知。”说着杨骄向武明春行了个半礼,拉她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我今儿是头一次来,不容易-”
韩书雪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姑娘养在了嫡母名下冒充嫡女,走到哪儿都被人拱围,武明春看着韩书雪头上那支金钢钻的簪子,那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父亲却送到了韩家,现在戴到了韩书雪头上。
“韩掌院都快七十了,房夫人还生的出来闺女么?韩书雪不过是下头人送给她爹的瘦马生的,她娘十分得宠,韩皎还专门给她娘弄了个良籍,哼,哄哄外头人罢了,打量旁人心里不清楚呢!”
武明春几句话将韩书雪卑贱的出身讲了个明白,她得意的看了一眼愕然的杨骄,想想这丫头那个被罢官的爹,也挺可怜的,“我跟你说,你不妨花大银子将她给买通了,叫她那个娘帮你爹说项,管保能成。”
勋贵圈儿里不讲究,原来这士林里也干净不到哪儿去,杨骄算是开了眼了,起码她的亲友里,没人敢将瘦马生的儿女养在发妻名下,“谢谢姐姐提点,改日我请姐姐到家里玩去,”杨骄再向武明春一礼,便带了青杏青桔往韩书雪那边去了。
“哎,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叫什么呢,”武明春忽然想起来她说了半天,人家根本没跟她说叫什么,连忙喊道,可看到杨骄已经带了丫鬟迤逦而去,气得跺跺脚跟了过去,她再看不起韩书雪,可人家父亲官儿大,心里吐血也得巴结着不是?
何况今儿才认识的这个丫头,一个就不是经常出来走动的,万一再不会说话惹恼了那个小心眼儿的韩书雪呢?自己得过去帮衬帮衬!
高英跟齐康不只是被廷杖,而且还被勒令在十日之内出京,可十日的时间对受了廷杖之刑的人来说,根来连养伤都不够,“这顾培正分明是要治高大人齐大人于死地啊!”杨仁皖一拍椅子扶手骂道,这几天他每天都要到高齐二人那里探望,对他们的伤势也很清楚。
顾培正只怕是有心要了高英半条命的,昨天杨仁皖才带了舅舅郭悦去帮高英清了伤口,在臀处足足割了几大团肉去,明天只怕连血都没制住呢,哪里还能经得起马车的颠簸?“不能先出了城,然后在城外养伤么?到时候舅舅也好照顾两位大人?”
杨华耀也为顾培正的跋扈生气,却不像杨仁皖那么幼稚,“两位大人要被限日押解回乡呢,若是到期赶不回去,又是一重罪,没准顾独辅正等着高大人他们按时回不了乡呢!”
“祖母不能进宫求求太后么?”杨仁皖满脸悲愤的看着郭氏,恳求道。
“后宫不好干政啊,而且这次的事,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太后也不好说话,”郭氏叹了口气,能保着杨华哲跟长兴侯府不再被牵连已经是太后最大的恩典了,“你父亲只是弹劾顾培正纵子不法,高齐两位大人却指斥顾培正十大罪,哪一项都是要命的,”这样的人,顾培正若不是不想将清流士子都变成仇人,绝对容不得他们活下去。
“哥哥,要不明天你带我一起去给高大人送行吧?”这些天成天听杨仁皖念叨高英的种种,杨骄对他也满心好奇,想去见见这位以后的首辅。
“这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呃,我不是不叫你出门,而是明天去给高大人送行的人一定会很多,我怕你被人冲撞了,”杨仁皖连连摇头。
杨骄却不肯放过这次机会,拉了杨仁皖的衣袖撒娇道,“高大人府上有女眷不是?祖母跟娘不好去,我去送送也正当啊!把你衣裳借我一身儿不就好了?”
经此一事郭氏已经不再将杨骄当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看了,何况杨华耀跟杨仁皖这些天的行为也瞒不了有心人的耳目,“仁皖明天带你妹妹去吧,我答应了。”孙女儿多些见识也没有什么坏处。
杨骄活了两世是头也次看到抄家的情景,看到林立的兵卒跟像被洗劫了一遍的高家,杨骄下意识的紧了紧身后上的织锦披风,可看到趴在门板上头脸浮肿的看不出真实相貌仍跟来送他的朋友谈笑风生的高英,她心中的压抑感才舒缓了许多,默默的随了杨仁皖走到高英跟前。
“仁皖来啦?”高英看到杨仁皖,冲他艰难的招了下手,“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了,回去替我谢谢松年,”松年是杨骄父亲杨华哲的字,而杨家子弟过来为送医送药,自然是奉了长辈之命。
虽然跟高英相处不过数日,杨仁皖却已经跟他有了感情,眼眶一红道,“高伯伯您多保重,回了襄阳就捎信回来,”
“真是个挚诚的孩子,可惜了,我不能留在京城,”高英被杨仁皖的赤子之心感动了,轻轻拍了拍他放在床板上的手,“我到了襄阳就给你写信,以后你也可以常常给我写信。”见杨仁皖含泪点头,他又看向杨骄,“这位小公子是你弟弟?”
“骄娘见过高大人,”杨骄穿了哥哥的男装,不好行福礼,有些不自然的向高英抱拳,“我家祖母年纪大了不好亲送李老太君出京,便让骄娘来了。”
高英跟杨华哲根本不熟,没想到在他最落魄,连好友都只是悄悄来探的时候,杨家却冒着被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