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烟怜悯而同情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恪靖侯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如果世子妃说的是真的,欧阳仁珊真的是恪靖侯的女儿。那么也是恪靖侯亲自推出去的!他想保住欧阳澜,那个他一生都爱之甚深却无缘错过的女子宋氏——她的亲生女儿!
泪水肆无忌惮地自脸上滑落,爱羊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低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为什么要那样说?还有君易清……他……”她迟疑起来,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她要在这个时候去质疑君易清的居心吗?难道她要去怀疑君易清没有调查清楚真相,或者是被蒙蔽了,才会杀了她,才会那样对她吗?
精明如君易清,又岂会被人蒙骗?被人掌控?
爱羊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就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似的。
桐烟小心地看着她。低声安慰:“姑娘,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爱羊沉默下来,半晌都没有吭声。
她想起了一切那些不合理的事情,想起入狱的某个晚上欧阳继康忽闯了进来。悲伤而痛苦地望着她——那时候她已经受过刑了,也早已失去了清白,整个人裹在破破烂烂的囚服里,身上与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一向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茫然黯淡地看着牢房的小窗户。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没有知觉的木偶!
一开始,她对欧阳继康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但紧接着她就猛然醒过来一般,拼了命地朝他爬去,哭喊着、凄厉地叫着求他救救她!求他让她出去!
但是欧阳继康只是站在门外。定定地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仁珊看到一滴滴痛苦的泪水自他眼角流下,她微微怔住,可紧接着,他便喃喃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任凭仁珊在身后喊破嗓子也没有回头……
“姑娘……”桐烟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爱羊从以前那个灰暗的深藏在心底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坚定地说:“我要查清楚!”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样,桐烟只默默看着她,没有吭声。
“我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欧阳继康、欧阳仁哲,还有君易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是谁的女儿?我为什么会被杀死……”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却包含了她全部的恨意与痛苦!
她呢喃着说:“我一定要查清楚……”她就好像是重新找到了生存的目标,整个人都坚定威严起来,一改先前的绝望。
桐烟看着这样的她,目光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情,他的心软软的。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对不对?”他笑着问,声音嘶哑难听,却隐藏了很深的柔情。
爱羊想起这件事来,目露歉意,若说之前她瞒着他是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目的,那么现在就是信任的原因了。
她低声:“对不起。”
“那么置办田产、房产、铺子却是为什么?”桐烟淡淡一笑,问。
爱羊看了他一眼:“我想让我身边的人平安,不至于我以后不在了,还被人当牛做马地使唤,不能自己做主!”
桐烟的脸色变了变:“不在了,你什么意……”但是他很快就闭了嘴。
这么长久以来,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那个倔强的就像一头牛的仁珊怎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一个人悄悄躲开?更何况是在君易清亲手杀了她、所有的人都背叛她的情况下?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淡声问:“你都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爱羊一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不想解释。她不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任何人,她也不想神经兮兮地让别人为她担心,就仿佛她会随时倒地死去一样——就像是她前世那样!
她含糊地点点头,就让桐烟认为自己不在了是要找君易清报仇的缘故吧。
“我帮你。”桐烟忽道。
爱羊吃了一惊,仍闪着泪光的瞳子直直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要帮你!”桐烟看她那么吃惊的样子笑了,轻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目光中满是坚定。
在那样坚定清冷的眼神中,爱羊一时恍惚起来,喃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明知道会惹怒君易清却还要放自己出京,为什么现在明知道自己要却做什么但还是毫无犹豫地就给出承诺?
爱羊想,她知道原因的,但是她却不敢相信。
桐烟只是淡漠地反问一句:“你不知道吗?”
爱羊的心口如一根弦,微微颤了颤。她抬头看向桐烟,驼背、残疾的男子依如往日的清冷沉默,但是她的心底却有一股暖意缓缓涌上来,这种暖顺着血液骨髓流到四肢百骸,让她一下子有了力量!
她笑了起来,非常灿烂。
桐烟也轻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荣华郡主为什么会那么说?”爱羊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桐烟不解。
爱羊道:“她为什么会说君易清他……对她甚是不好……”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桐烟笑了笑:“世子爷的确不怎么在意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像是解释一般细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