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灰暗无比,恰如同臧霸此刻的心情。
从河水决堤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一万名开阳军失散多半。
大水无情,卷走了数千军卒。
眼下,依旧聚拢在一处的人马不过四千人。
臧霸南征北战,何曾吃过这等大亏?
陶谦也好,李贤也罢,在他们手下,臧霸都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如今,兵力折损大半,臧霸如何自处?
曹丕赶来时,臧霸正在军中游走。
水灾非比寻常,倘若不能做好解释工作,即便大水退去,士气低落的军卒也无心作战。
古人痴信鬼神之说,无端端冒出大水,开阳军卒都认为自己得罪了上天。
连皇帝都要自称上天之子,真要是得罪了老天爷,那岂不是找死吗?
臧霸要做的事情便是极可能地鼓舞士气。
忽而,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将军,船,你看,曹军的船队!”
臧霸蓦然回首,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果然有一支船队!
船上挂着“曹”字旗帜,上面站满了军卒。
“示警!”
臧霸眯缝着眼,大声下令。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开阳军卒‘精’神一振:有变故!
长弓手在调试箭矢,刀盾手正在找寻盾牌,便是长枪兵都在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开阳军毕竟是臧霸一手训练出来的人马,面对敌人,军卒的都一反应便是厮杀!
曹丕立在船头,心中暗赞不已,开阳军果然是难得的‘精’锐!
幸好,曹彰成功脱逃,果断决堤放水,否则的话,一旦徐州军来了援军,仅靠城内的两万守军能够守住陈留城,这依然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宣高兄别来无恙乎!”
隔着老远,曹丕便放声高呼,摆出一副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架势。
臧霸脸‘色’急剧变幻,“曹丕,宣高兄也是你叫的吗?决堤放水,遗祸乡间,这等断子绝孙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这样的兄弟,只怕无人担当的其”。
曹丕面不改‘色’,“臧将军何出此言?这大水来的蹊跷,难道不是你们决的堤吗?”
臧霸呆滞片刻,忽而咬牙切齿,骂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徐州军无心无愧,倒是你,曹丕,夜路走多了,小心撞到鬼!”
曹丕不以为意,“有劳将军费心了,我已经备下了美酒,宣高兄,咱们当面细谈?”
臧霸一阵迟疑。
曹丕趁热打铁,嘴里道:“并州军已经全军覆没,陷阵营想必也自身难保,臧将军应该为自己、为这数千兄弟准备后路了”。
开阳军大为恼怒,感情曹丕是来劝降的!
“将军,不能答应他们,曹‘操’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远了”
“李使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开阳地震,我听说多亏了李使君,家人活命之恩尚未报答,怎能改投‘门’庭?”
……
臧霸压根没想到,李贤在军中已经有了这么多拥戴者。
倘若这时候臧霸降了曹丕,只怕开阳军会一分为二!
军心可用呀!臧霸不敢拂逆军心,“曹丕,你应该听到了,我们开阳军从来不会苟且吞生,你若是有把握灭杀我们,尽管来吧!”
曹丕苦口婆心,“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何必如此执拗?”
臧霸连连冷笑:“城外的百姓与你们又有何愁怨?你们说决堤也就决堤了,我臧霸出身草莽,却也不怕威胁!”
大事不妙呀,曹丕没想到臧霸的态度这么蛮横,“宣高兄!”
“还废话什么?来吧!”
曹丕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来到开阳军的‘射’程之外,这时,眼瞅着劝诫无望,他只好抛出杀手锏,“宣高,可有胆量上船一会?”
臧霸摇了摇头,“我的几千兄弟都在这里,你让我抛弃他们,上你的船?”
曹丕矢口否认,“宣高兄误会了,我只是想与你谈谈局势罢了“。
臧霸毫不客气,“没兴趣!”
忍了再忍,曹丕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嘴里道:“宣高兄,我有一问,大水来得突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猜的”
曹丕“哈哈”大笑,“兄长真会说笑话”。
臧霸正‘色’,“我没有说笑,我本来就是猜的”。
曹丕似笑非笑,“兄长,我怎么记得你答应的很清楚,只要时机妥当,你便弃暗投明,滚顺兖州?”
军卒大哗,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倘若臧霸真的降了兖州,往后大家该如何自处?
“将军,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降了曹丕?”
……
军卒疑问极多,臧霸只好统一作答,“我臧霸身受皇恩,岂能背信弃义!”
“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佩服!”
臧霸后背俱是冷汗,他没想到,曹丕竟然会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如今这般态度。
幸好当日传信时,臧霸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否则的话,臧霸已经无路可走!
“宣高兄,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河水一旦退却,你们拿什么来抵挡我满城的‘精’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即便战死沙场,这也是兄弟们的归宿,弟兄们,你们说对吗?”
“将军所言极是!”
开阳军情绪‘激’昂!
没有人意识到,一连串气泡出现在船底。
张辽体力充沛,他抓在船底,一直行了这么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