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甘宁一向厚待军卒,此番,眼见大军陷入危急,百余名水鬼当即褪了衣甲,道:“将军,都是自家兄弟,我们愿为你而战!”
甘宁浑身颤抖,“保重,汝家人,我养之!”
一众水鬼大口饮了碗酒水,一跃入江。
浓烟遮天蔽日,甘宁被呛的咳嗽连连。
“将军,火船太快,战船若不躲避,只怕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吗?
只怕一旦退却,对方就要拔掉锁链了。
可是,甘宁已经别无选择了。
小船堵塞延迟也好,水鬼凿穿也罢,都是治标不治本。
顺风而来的火船太多了,急切间,水鬼们肯定不能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别无选择了,甘宁深吸了一口,他往两侧河岸看了一眼,半晌之后方才咬牙说道:“靠岸,尽数往左岸靠拢”。
“诺!”
“将军有令,战船靠岸,往左,往左!”
旗号挥舞,一艘艘大船直往左岸而去。
开战至今,广陵水军未损分毫,不过,火船将近,水军能否平安无事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船只横向前进需要调正方向,这对于满载军卒的大船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负责警戒哨探的小船已经抢先靠岸,登陆的军卒顾不得腿脚湿滑,他们三五成群聚拢作一处,准备迎接大船。
广陵久无战事,水军更是罕有敌手,此番,长途奔袭九江郡,已经算是难得的一次远征了。
火船温度极高,隔着几十步远都能够感觉到那股炙人的炽热,几名水鬼在水中刚刚凿穿了火船,便因为躲闪不及,被溃散的船木砸伤,折损在江中。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是缓慢,甘宁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大声疾呼:“拉开距离,船只之间不可靠的太久,违令者,斩!”
如果船只保持距离,只要上游的大船停驻之后便可以阻尊船的冲势,就算战船被烧,损毁的也只是少数,总好过全部焚毁吧?
无人驱动的木船,只是凭借水流漂浮的话,两艘停锚的大船就可以将河道堵的死死的。
这时候,必须丢车保帅!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此时,甘宁的大船敲在最上游,他当机立断,嘴里道:“靠岸,停锚,让后军与我们拉开距离,弓箭手戒备!”
船上,广陵水军严阵以待。
突然遭遇袭击,短暂的慌乱过后,水军士卒在各自军将的呵斥下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按理说,只要大船成功堵尊船,水军大部分船只便可以完好无恙。
江水宽达数十丈,北岸虽然是广陵军的地盘,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平安无事。
周瑜连火船攻袭的狠招都想的出来,还有什么招数是敌人想不到的?
甘宁不敢抱有一丝侥幸,他下达的命令是全军靠岸。
这时候,只有聚集兵马才有获胜的希望。
盼只盼水寨的兵马能够早些抵达,只要援军及时抵达,甘宁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江水北岸毕竟是广陵的地域,江东军有可能运送少量精锐设伏,却没可能将大队人马运送过境,否则的话,广陵水军岂不是成了摆设?
若论战船对拼,青州水军实力之强,无人能敌,然而,若论阴谋诡计,甘宁又怎么比得过周瑜?
“轰隆隆”,火船不断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宛若雷霆。
临近的广陵水军驹色变,他们只想尽快到达河岸,离这该死的火船远一点。
甘宁不肯轻易就范,不过,河岸的江东军又岂是吃素的?
当一艘艘大船意图靠岸之后,“嗖嗖嗖”,无数支密密麻麻的箭羽便呼啸而来。
该死的,刚才小船靠岸的时候,弓箭手没有释放一支箭矢,可现在大船临近了,扑头盖脸的箭雨却好像不要钱一般。
青州水军大声咒骂着,他们举起盾牌,遮挡住身体要害。
“咄咄咄“,箭矢扑面而来,不时有人中箭身亡。
不过,在甘宁的及时提醒下,多数军卒侥幸存活下来,否则的话,只是这一击,便足以让水军吃足苦头!
“快,靠岸,靠岸!”
甘宁大声疾呼,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只有靠岸才有一线生机。
“铛铛铛”,袭来的箭矢太过密集,间或有中箭的军卒倒毙在地,抽搐不已。
这仗打的实在窝囊!
本想杀敌立功,谁曾想却被一场大风改变了局势。
甘宁躲在盾牌之后,一阵咬牙切齿,“顶住,贼人军马定然不多,咱们靠岸之后便可以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到了这时候,任何有益于提振士气的方法,甘宁都愿意试一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甘宁的大船终于靠岸,而火船也撞到了战船上。
甘宁大声呼喝:“停锚,弃船,上岸!”
大火迅速蔓延起来,不需要甘宁提醒,船上的数百军卒已经开始亡命狂奔。
“上岸!”
“保持阵形”
“将军有令,乱命者斩!”
在各级军将的约束下,青州军没有四处逃散。
敌情不明,贸然逃散只会让自己成为活靶子。
青州水军知道,这时候只有聚集在一起才有活命的机会。
“噗噗噗”,一名又一名水军士卒往水中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