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那是女子怎样的一种心境,怎样的一种期待。我无力去想,只是对着铜镜中属于凝香的那张完美至极的脸,机械的重复着梳头的动作。手中的象牙梳,润滑微凉,在如瀑的秀发间一滑而过,没有一点停留。
上天,竟然给我凝香这样一张脸。真不知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还是惩罚。弹指可破的肌肤,白皙润滑,似有水波荡漾的双眸一瞥一嗔皆是风情。这精致诱惑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张脸上,真真的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勾人心魄,令人心旷神怡。
美人如此,仅仅赞其倾国倾城,说不出其妩媚。仅仅赞其闭月羞花,道不出其妖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细看凝香的面容。连自己都不得不为其动容。
尤其这娇弱无力,楚楚可怜的憔悴模样,再配上这雪白宽松的月衫长裙。更加令人心生怜惜,不由得会有将这单薄消瘦的身影揽在怀中,百般怜爱,万分娇宠的冲动。
这样便够了,素面朝天,长发披肩,一身素服,已是足矣!
日升日落,七天的漫长煎熬等待,我耐着性子将养着身子。等待着,等待着,总会有人忍不住蠢蠢欲动,做些什么。在这王宫不管是谁,都不会真正的拥有安宁太平。眼下的平静,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宁静过后,必将袭来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这便是生活的残酷。
梳着秀发,失神的望着铜镜中的身影。殿外,忽然传来婢女之间的细语。
“是哪个下作的,竟然传出这样的话。那个华荣候和我家娘娘从未有过往来,那侯爷抗旨不遵,怎么能说是受了我家娘娘的媚惑。让我知道是哪个下作的乱嚼舌根,我一定撕了他的嘴,剥了他的皮。”
“嘘,小声些,不要让娘娘听到。我们现在日日夜夜都困在在和硕宫里,自是听不到外面的闲言碎语。今儿,大王身边的人送了些蜜瓜来,那小太监和我是同乡,才会说。外面现在都传开了,说娘娘入宫前便和华荣候认识,两人要好的紧。若不是娘娘入了宫,现在早已嫁给侯爷做了侯爷夫人。”
“呸,胡说,一定是有人故意诋毁我家娘娘的清白。”
“这些话是真是假,是不好说。不过华荣候被齐王打入天牢,却是千真万确,听说明日午时三刻,就要推出绝品兵王hTtP://92ks/14235/午门斩首呢!”
“谁要被斩首?”我猛的推开房门,看着寝宫外有些面生的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并不是和硕宫的老人,想来必是有人趁我离宫之际,安插进来的眼线。不过才过了七日,我还耐着性子,忍着熬着。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按耐不住,将毕千被打入了天牢的消息传给我。
如此也好,再这样等下去,对毕千,对那些追随我的旧臣,对九夜来说都是凶多吉少。既然齐王不愿来见我,只是在每日黄昏的时候,在和硕宫外站上一站。
那么我何不将计就计,逼得他不得不露面。只有见了齐王,我才能让他不忍对毕千下手,才能让他给元国旧臣留下一条活路,才能救出九夜。只是这一面易见,见过之后,我便再无回头之路。我便不得不做他的女人,做着齐国深宫中的一点春色。
我故作慌张焦急的盯着那两个宫女,看着她们假装出的惊慌失措,看着她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是谁要被斩首?”我故意追问。
那两个宫女互相看着对方。其中一位稍长的宫女战战兢兢,怯懦的上前,流利道,“是华荣候,听说是为了急着去找什么人,才违背了大王的旨意。眼下被打入了天牢,明日午时三刻,便会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我的脸色。我不得不承认,这场戏,她们演的很好,不但恰到好处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还将她们主子交代的事情,一点不落的传入我的耳中。
她们是想用这个消息刺激我,让我乱了分寸。是想我会因为关心则乱,而冒然的找上齐王,触怒他,让他对我彻底的失望死心。
这一步,是借刀杀人,还是挑拨离间?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管顺水推舟,引得齐王现身。
我假装急切忧虑惧怕,不顾一切的冲向和硕宫门。守门的侍卫,看到我突兀冲了过去。吓得乱作一团,却无一人胆敢伸手触碰我,更无一人胆敢抽出钢刀拦我。引起一阵慌乱之后,我提着长裙,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从御花园的一条僻静小径横穿过去,便可以出了内宫的大门。走过长长的甬道,向东是齐王处理政事的御书房。向西,走过几处偏殿,便会到了王宫大内的天牢。
我深知,即使我冲出和硕宫。也不可能出得了内宫宫门。想要引起齐王的注意,逼得他不得不来见我。最好的法子,不是强行冲出内宫。而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在冲出和硕宫的那一刻,我已在心中想了几遍,最后选了御花园一处偏僻幽静,从来无人在意的假山。那座假山高耸如小山,山上怪石嶙峋,山脚下有个一人高的石洞,洞外三步之遥,便是一处养着鲤鱼的深潭。深潭四周种着一人高的树墙。远远看去像是半圆形,正好将深潭,石洞和一半的假山包裹其中。
我没命的奔跑,多是选择一些小路,故意绕开宫内禁军侍卫。即使这样,我也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齐王的眼睛。在这深宫大内,除了来回巡视的禁军侍卫,暗地里还布有不少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