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向乐哥借着病痛的由头窝在闺房里养身体;每夜都在梦中翻看着那本属于原主的生死簿,里面叙述着原主前世的一生,细致到每一个情绪每个动作都那么清楚逼真。
也幸亏这些所有都如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过去,至少不用她必须一页一页地看着文字,不然以她得阅读速度,恐怕到她老了都还没读完。
尽管一切都是以原主的视角所见所闻,可是凌安也很快对这个她未曾来过的世界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自古有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向乐哥生死簿上的故事被压缩成三十集连续剧的长短,让凌安这个资深死宅几个晚上在梦里熬了熬也就煲完了。一句话概括,王府宅院深,女主很天真。
要说原主的故事便是个富贵女子的开头,至于那个曾经困扰凌安三日的曲文芝,不得不说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曲家在向家正蒙帝王恩宠时是小户,惹了事的也不是向乐哥,而是她三叔的次子,五郎向任武。
曲文芝与向家的梁子便是在某次向五郎与京中纨绔快马奔于集市无意撞上了一位妇人开始。这位妇人不用说自然很狗血的就是曲文芝的生母。
向五郎犯事之时这妇人身上还怀着身孕未显,一个意外一尸两命。向五郎因着向家的庇护只在堂上杖刑二十,且那些下手的衙役都还做了手脚,顶多也是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当时这件事情在向家也是闹了一阵子,那次之后老郡王便下令向家儿女不得于京城内行快马;家中的儿郎自此之后也无人再敢奔驰于街巷了,也是如此。
再说曲文芝。
曲文芝本是曲家独女,自小是个有爹疼有娘爱小康家庭的幸福女儿,她爹是个从七品上的四门馆博士,算得是个书香门第。得知母亲有了身孕的那日,曲文芝还亲自动手为自己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子纳着鞋子,谁知一个纨绔便将她的幸福都给滅了。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原配只留下了曲文芝便离了世,那年她也还未及笄,过了一年,曲父便因长辈要求又续了弦。后妈终归就是后妈;曲文芝的后母将话本后母的恶毒形象发挥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对曲文芝是各种虐,后来后母又为曲家添了香火,就更没人去注意她这个长女了。
但神明都是努力在维持人类的平衡的,他会让你苦一时却不会让你苦一世。新帝即位后朝中政策大改,朝野官场也来了次大洗牌,向家本就是因着功臣之名上的位,老郡王在世时还知道掌握分寸,做事也还有度,却因着是先皇的亲信,手上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老郡王湮后世子袭位便不再得重用了,做事也不知谨慎,在太子与二皇子的纷争中做了墙头草,本以为稳妥,谁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即便没有明显的证据,但新王上任三把火,向家人作风不检点,又因着向家在新帝心中的位置,于是枪打出头鸟;被御史台一弹劾,向家马上便被摘了郡王爵位贬作县公,一家有官职的也都因着各种由头被革了职贬了位。
而后又过一年,一家便被外放了。说是外放,不过就是流放去了陇右道的甘州;介时陇右道边关因战乱而瘟疫肆虐,一家上上下下百口在路上死了的不记得有多少。而真正最后到了甘州的也剩下不过十几口人了。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原主出嫁之后,说是出嫁其实也不是。就在向家由盛转衰被外放前的半年,京中越国公府因世子夫人无子为由意欲为世子纳一房妾,不知怎么就看中了向家还点名要了向乐哥。
那时已从郡王府更为县公府的向家已是乱作了一团。一朝由盛转衰,众人都没了主意,而当时的越国公府却正得荣宠,见了这等亲事怎会不想着抓住?此时的向乐哥也正值婚配的年龄,无论从前的种种辉煌,如今一个无官职的县公府嫡次子的次女,如何看这都算是合理的。即便是岑氏据理力争不让嫡女沦为妾室,女儿却还是被人由角门抬入了越国公府做了贵妾。
说来也巧,原主从前出去耍闹时曾经见过越国公世子几面,亦颇有些好感。所以当她听说国公府指明要她时并没有多少不甘愿的,反倒是甘之如饴,因为这事岑氏的泪都要流干了。
本是想着守着本分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是头一日去给主母进茶,便见到主母眼中闪过的那丝寒光。不用提相信看官您也知道,这位世子夫人的闺名便叫曲文芝。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凌安能看出原主完全不知道一切事情的由来,她从前一个开心就出去玩玩不开心就到处野野的天真小女子,就算是在国公府时被亲人下的小绊子都从来没觉察过,更何况是遇上曲文芝这么一个被虐长大的女人。
能从一个小小官家不受宠的嫡女爬到越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可见曲文芝不是个一般人。这样的技术让凌安相信这女人是穿越主都很有可能,更何况向乐哥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白痴?
她到了越国公府还将曲文芝当作大姐姐般推心置腹,曲文芝明面上也待她甚好,所以对于曲文芝的处事稳妥原主更是报以崇拜,直到死的那天夜里她才知道所有的平和都跟她以为的不一样。用句现代的话说,她的三观在死的时候终于被颠覆了。
而当初点名纳向乐哥入府的恐怕也是曲文芝,从记忆中原主的作风,在曲文芝的眼里怕也是因着她平日的风评便将她视为了与向任武一般是人命为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