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大国师是感觉到脸颊上一阵湿哒哒的气息才醒来的。
这么多年从未睡过觉的他,初醒时面上还有几分迷茫。平日里淡然惯了的大国师,此时却少了几分高冷。颇有几分接地气的呆傻。
“懒虫,起来。凉凉说不能懒床。”汤圆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徘徊,大国师脸上的呆滞还未褪下去。
便见汤圆再次实行在家时的习惯,吧唧一声啃了上去。凉凉说是早安吻。小汤圆院里有些迷惑,不过却还是抓着大国师的耳朵,拧过来拧过去,怎么还没醒。好饿啊好饿啊,好想吃鸡腿。
小家伙吧嗒吧嗒嘴,仿佛饿极了。
大国师见她在自己身上蹦来蹦去,脸上还被软乎乎的小手捏着,丝毫没觉得讨厌。反而轻笑一声,闪亮的眸子看着小丫头,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然后一手揽在怀里,颇有几分奶爸的架势。
清冷的嗓音也带了些欢快:“你这家伙倒是闹腾,也不知你娘怎么带的。”居然还这么古灵精怪。
大国师抱着她正想下软榻,方挪到床边,便听得哪里咔擦咔擦一声,大国师脸色一变,蹭的一下施展了流云步。瞬间飞速到了几米外,抱着奶娃娃,一转身。眼睁睁看着他用了许多年,虽然不曾睡过,但每日在上面斜躺着休息会儿都未曾有过分毫闪失的梨花木软榻,轰然间碎成几大块儿。
这梨花木不算顶好的木头,但却是前几任不知是哪一任皇帝,从天下搜罗各种奇珍做的软榻供他挑选。当时他只相中了这梨花木,后来还刻了个阵法。只怕是再过几百年都不见得会烂。更何况,还是烂的这么彻底。
大国师眉眼有些黑,撇了撇怀里还装着一脸淡定的罪魁祸首。
如今年幼的汤圆还不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虽然淡定的窝在大国师怀里,但那眼珠子却是滴流滴流转个不停,软乎乎的手指还对着手指。偶尔偷偷一抬头,见大国师默默的看着她,顿时又吓了一跳似的低下头。
好半响,这才跟蚊子似的声音道“窝,窝不素故意的。窝,窝就拿手指头,小小的戳了一下。”汤圆撅着小嘴,面上颇有些委屈。见满头白发的大国师似乎不信,又鼓起勇气道“窝真的就戳了一下。真的,泥看泥看。窝就这样!”
说完,她比划似的右手食指直接朝着身边的墙壁戳去。正好大国师抱着她退到了墙边儿。
只见那白嫩嫩的小食指,就跟戳豆腐似的,直接戳了个大洞。这家伙好似怕他不信,还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看吧看吧,我没骗你。”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大国师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洞。汤圆愣了愣,竟是出奇的接收到了大国师的脑回路。
小汤圆猛的一转身,似乎才回想起来自己又干了啥事儿。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看着墙上的大洞,痛心疾首。我真傻真的!凉凉说,做坏事要被揍,但若是做坏事还被发现,还要罪加一等。
汤圆都快哭了好么。撇撇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哭的架势。
“泥们家软榻跟我家一样差。上次凉凉和爹爹在床上打架,也打坏了一个。”汤圆呐呐道。还贼心不死的嫁祸了一次。
大国师眉眼一跳,见着汤圆黑白分明却依赖至极的眸光,竟是忍不住心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几百年来锻炼出来的心志,竟是这样不堪一击。要知道,他这几百年可是看尽了生老病死,从未因为任何人或物停留过半分目光。
曾经也有错眼心系于她的女子,但几百年也就出了寥寥数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甚至还有人因此等了几十年,最后遁入空门。且人人都送了他一句话,冷血如斯。大国师自己都觉得他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这会儿却被一个奶娃娃的眼神给看得心软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面容软的不可思议,只安抚又笨拙的拍了拍她小肩膀。想了想又觉有些不妥,轻轻凑上去在她绵软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还带着几分奶香,仿佛比他曾经吃过最美味的馒头还要美味。大国师有些没反应过来。
心想以前男娃和女娃果然还是有分别的,想当年白子晋那猴孩子,便是长得白白嫩嫩一身干干净净。他却也从来没生出要抱抱他的想法。大国师总觉得有什么在他脑海里一闪即逝。不过怀里小家伙扭扭捏捏的闹着要吃肉,大国师便也不再多想。
出门时那家伙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唔,这床榻我早就想换了。这墙,可能也有些问题。以后,咱推翻重建。”大国师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倒是正儿八经的解释了一番。
只不过这话若是让白子晋听到,估计得吐好几口血。
这全大周,就找不到比那加持阵法的梨花木软榻,得庇佑的福宅更好的了。大国师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汤圆见着什么都能唠唠叨叨几句,大国师也严肃的跟着唠嗑,两人画风天南地北简直有着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也不知到底是有没有听懂。但两人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惹人侧目。只可惜这府中唯有的几个婆子,都无幸得见。
今儿一早。府中的婆子便安排了些适合两岁孩童用的吃食。
府里的婆子们在这清冷的国师府,饶是有一腔好手艺也发挥不出来。平日里既觉得在国师府风光又骄傲,心里却又憋得慌啊。每日做的吃食顶多就门房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