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蒙蒙的氛围笼罩在辰景院上空,袁熙牵着洛真拨开云雾,仿若曙光紧随,纷至沓来。
路上所遇到丫鬟侍卫本想回避,却被洛真招致身前,仔细地讲解如何能让他们不被感染的法子。一众丫鬟侍卫眼中本是灰色,却忽然间有了亮光,连连拜谢后便去往辰景院门口领取帕子。
袁熙柔柔的笑着“莫不是神医华佗交给你的这些?”
洛真正不知如何对袁熙解释,倒被袁熙自己帮着找了借口,轻点头道“老先生还说,等我放弃尘缘便去与他做个药童,流浪四方去了。”
袁熙却倏忽间紧紧握住洛真的手,表情认真道“我不许。”
洛真敛了眉眼,没有言语,随着袁熙的脚步踏入正堂里来。刘氏正在喝茶,转眼看到蒙了帕子的袁熙时,手一颤,茶碗便滚落到地毯上,浸湿了一大片。
“熙儿,你快些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刘氏匆忙起身却不敢靠近袁熙,只挥着手臂作势让袁熙出去。
袁熙则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递上洛真准备的帕子道“洛儿说以这湿帕蒙了脸,再不接触发病之人便可保平安,母亲,你且试试。”
刘氏还未动作,逢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头发有些散乱,面容憔悴,眼睛直直的盯着袁熙手里的帕子。洛真见状便几步上前,把自己拎着的几条帕子抽出一条递给逢萤,道一句“萤儿既然已经听到了,我便不再言,相信与否均不妨暂且一试。”
逢萤哪来的刘氏那么多考虑,迅速拿了帕子蒙在脸上,这才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眼中堪堪溢出泪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自然脆弱,不比旁人。洛真想安慰她,却也不敢伸手去接触她,只能说些舒心的话。
刘氏虽是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顺从的照做了。系上帕子后绕过袁熙走向洛真,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仍是眉峰凌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问道“小江黍发病时,我碰触了他的衣物,不知会否感染?”
洛真微蹙起眉,摇了摇头“洛儿不知,但若诚如张大夫所言,挨过这三天若无天花症状,便是无恙了。”
刘氏微垂着头,一副丧气的模样“如此等着便是了,只是可怜我那小江黍了,这么小便要遭受这么大的罪。”
张林恰好安排好了一众丫鬟和侍卫所用湿帕的事情,踏进堂里,正听得洛真与刘氏这一番话,心想莫不是这袁府二公子的新夫人也是懂医理的人?顿时开始打量起那个形销骨立的人影来。
洛真正无奈的叹息道“天花没有办法治愈,我想着,只能不断地给小江黍降温,补充营养,期望他自己挺过这一关。”
张林闻言愕然,以往天花病人一经发现便是深坑活埋,因着没有办法保证病人周围的人不被感染,以绝后患。而如今洛真已然提出了办法防止感染,那么便能试着救治天花病人了。
张林快步上前,行礼道“老生也认为夫人说的有些道理,可以试试。”
刘氏眼中的犹疑在听到张林肯定的答复后也消散了,望向那众人避讳的内室,疑问道“可是,这势必要接触到小江黍,便有了被感染的风险。我虽心系江黍,却也不能白白见你们送命。”
张林闻言也沉静了,性命攸关之事,总不得莽然。心里犹豫着,张林的眼睛却是瞥向洛真,想要看她作何反应。
洛真却是淡淡道“我来吧。”
袁熙眸中一片幽深,紧张道“不可!院外那么多大夫,我这就下令让他们进来救治江黍!”
洛真则挽上袁熙的手臂,微微笑着像是在抚慰他的情绪“隔离感染之法,他们大多是不信的,怎会甘愿以身犯险?倒不如我来亲自救治江黍,一方面让众人相信我的办法而平心静气,另一方面,我也是唯一深知如何防感染的人,既全力照顾江黍,也可自保。”
一番话说完,满堂寂静。
许久,刘氏面色动容道“洛儿,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阻拦,只等你安然回来。至于小江黍,尽力便可,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你。”洛真闻言便点了点头,一旁的逢萤则低眉垂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林则心生敬佩之意,躬身道一句“夫人有何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言之,定竭尽全力。”
洛真也回礼道“还要麻烦张大夫了。”
最后便是袁熙缓缓按住洛真搭在自己臂间的手,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洛真开口便要拒绝,却看到袁熙眸子里的坚决,一抹一抹的暖意将洛真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只好点了点头“好。”
你若还记得生死与共。
此时洛真心里的结似乎渐渐松动,滂沱雨夜,股间的痛楚似乎都被抚平。你信我,你陪我,那就够了。
一桶桶夏日消暑的冰块被运进了小江黍所居的内室里,刘氏和张林站在内室珠帘外候着,洛真和袁熙则靠近床榻,用重重帕子包裹住的手掀开了小江黍身上盖着的被子。
只一晚,小江黍已然高热的全身泛红,呼吸急促,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身上本穿着薄衫,却为了让张林探病,那个小丫鬟便动手尽数脱了去,露出赤裸的全身来。而那属于婴儿的光滑的皮肤,此时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水泡样的脓包,有的甚至已经破裂了,流出水样的浓浆来。
洛真干呕一声,忍住胸口的恶心立刻提醒袁熙道“别碰到他,帕子干了便赶快去换。”
袁熙点了点头,问一句“接下来怎么做?”
洛真指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