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袁府里早早通了地龙,洛真的房里格外多加了炭盆,烧的正旺,凡是进屋里来的人都能感觉到融融的暖意。。
刘氏面上含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取名字这等大事,等你父亲和显奕回来再说吧,仓舒这名字我很喜欢,便先用着吧。若是他们的车马快些,仓舒三天酒席的时候,该是到家了。”
洛真应声,却是忽然抹了把冷汗,若是赶在袁熙回来后再生孩子,恐怕想蒙骗过去,便要费好大一番功夫了。
彩儿这孩子生的还真是好时辰。
思索间,外室里的奶娘随着张林进了内室来,洛真打眼瞧过去,看面相地正方圆,倒是个憨厚之人,加上是张林亲自寻来的,便更加放了心。
奶娘依次向刘氏和洛真行礼,瞧见小仓舒的时候又说了些吉祥话,直说的刘氏眉开眼笑,除却工钱又封了银两给奶娘。如此,奶娘倒是更加尽心极力,照顾仓舒也是妥帖。
晚饭时候,仓舒睡得很香,洛真记忆里的亲戚家小孩子都很爱哭,仓舒却是除了那一巴掌外,再没哭过。洛真念着,仓舒长大也该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自己便省心了。
朝露和奶娘两人交替照顾着洛真和小仓舒,刘氏担心洛真,还想给她拨两个丫鬟过来,再次被洛真拒绝了。现在的境况容不得半分差池,所以也不必多生枝节。
张林早中晚各来一次,夹带些新鲜的猪血,代替洛真该有的‘恶露’。洛真将猪血泼洒在身下的垫子上,抬眼笑道“大恩不言谢,张大夫的恩德,我记下了。”
张林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我早便说过,承蒙夫人指点,得酒精一物造福百姓,便甘愿与夫人共进退。”
洛真微微笑着“是我多言了,张大夫莫见怪,不过是计划完成,终于开始轻松,才如此多的思虑。”
张林也含着笑意,拨开襁褓,给小仓舒检查了一遍,忍不住叹息“小公子中气不足,所以不喜哭,这虚弱是娘胎里带的,此后需要好好调养,十年半载才能彻底改善。”
洛真也早便察觉到了仓舒的异样,此刻听得张林亲口说着,不免心里一痛“彩儿独自一人,孕育他长大,又担惊受怕,自然是亏待了他。”
一提到彩儿,张林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开口道“彩儿姑娘确是很虚弱……”
洛真抬眼看向张林,等着他说完下半句,等了许久仍没见张林说话,奇怪?洛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难道自己误会了,张林大夫不是欲言又止么?
张林似乎有自己的考量,辞别了洛真便去了袁府后方的小宅子,彩儿正在那里坐月子,按照计划,待她身子好了,便继续回去袁府做洛真的贴身丫鬟。
一见到张林,彩儿便焦急的开口道“张大夫,我的孩子他怎么样了?”
张林一眼望过去,只瞧见一张苍白的脸,神色疲惫无神,生产那日可是吃尽了苦头。彩儿第一次生产,加上中气不足,几次疼的晕过去,却都凭着毅力醒过来,终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思及此,张林紧了紧袖子,来到彩儿床前。宅子里的丫鬟伺候的倒也周到,床头上吃余的粟米粥还是温热的,去了大半,看来彩儿的胃口渐渐在好转。
张林给彩儿搭了脉,这才开口道“小公子体质弱,但慢慢调养也无大碍,另外……”
张林眯起眼睛看进彩儿有些躲闪的眼神里,道一句“我提醒一下彩儿姑娘,一个月后回了袁府,可莫要喊错称呼,那孩子是夫人的小公子,却不是你生的。”
彩儿闻言脸色更加苍白,紧紧抿唇点了头,唯有一双眼珠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三天很快过去了,刘氏安排着举办了三日宴,从早上忙到了午时。洛真正逢着葵水至,便也不需要泼猪血也掩饰。心情好的时候便下床抱着仓舒,在内室里走动几下。仓舒还未睁眼,头上一缕胎毛生的又黑又亮,洛真时不时的便要摸几下,触手生柔,让人心生喜欢。
朝露隔着珠帘笑道“夫人,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换衣服?正堂里客人都要到齐了。”
洛真应身轻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仓舒似乎听到了响动,一直没睁开的眼睛倏忽间便睁开了,盯着洛真一动不动,倏忽间撇开嘴,笑了起来。
洛真禁不住红了眼睛,惊喜道“朝露,快看,仓舒睁眼了,正在对着我笑呢。”
朝露隔着珠帘向里面望,嘴里嘟哝着“哎呀夫人,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冷,待我缓缓……我听说小孩子都是三天左右睁开眼睛,他们看见的第一个人便认作这辈子最亲的人了。”
洛真没听得朝露碎碎说的什么,只望着仓舒的眼睛出了神,原来一直认为小孩子长得皱皱巴巴的很丑,不过三天,似乎仓舒便变了模样,五官俊俏,此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灵动无比,嘴角的笑意煞是好看。
就是有点像……洛真苦笑一声,怎么会觉得仓舒长得像子桓?
朝露终于暖和了身子,踏进来接过仓舒,逗得仓舒笑出了声来。洛真便赶忙去换了衣服,即便不能洗澡,却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些……奶味。
待洛真整理好了,彩儿也已经给仓舒裹了重重软被,想来外面该是又冷了许多。
三人很快穿过光秃秃的花园,来到了正堂里。
郭宜安眼尖,喊一句“甄夫人和小公子到了。”
席下宾客便纷纷起身贺词,洛真一一回礼,席间更是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