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舒的病情随着冬至月最冷天气的过渡,也渐渐有了起色。不仅能下床走动,咳嗽也轻了许多,整个脸色略带红润,眼神中也迸发出光彩来。彩儿看在眼里,高兴在心底。
张仲景也在一个月后如期回访,为仓舒开了几副温润的补药,吩咐彩儿为仓舒好生调理,切忌情绪波动,仓舒的病便无大碍了。
彩儿连连道谢,张仲景却是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似乎对当初她的所作所为心有芥蒂,此次若不是洛真出面,想必他也不愿意插手此事。
从云中院出来,张仲景便奔了容华香榭而去,此时洛真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三个月余的身孕却丝毫没有掩盖洛真的玲珑身形,反而带着一丝慵懒,更添妩媚。
两人在正堂会面,说过了仓舒的情况,洛真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张仲景心里对彩儿有气,不愿多提及她,开口问的便是洛真如今的身体境况。
一说到肚子里的孩子,洛真波澜无痕的面容上绽开层层繁华,笑意道“或许是个女孩,极为安静,连害喜都是轻微的。想来也是体贴我的心情,倒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张仲景‘哦’了一声,随机搭脉诊视,良久笑曰“恐怕让夫人失望了,据老夫查探,此子阳气刚正,发育良好,是位健康的小公子无疑。”
洛真微微笑了笑,抬手覆上小腹,心中叹息道:若是男孩,便是曹操的长孙,日后要受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是女孩还安全些,有袁绍废长立幼在先,谁也无法预测曹操是否真的会将大业托给曹丕,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受人手段的原因。
朝露却是没说,卞氏亲自照料洛真一日三餐的饮食,又早便用了雷霆手段将这波澜的后院镇压的平静,这才容得洛真安稳度日。
朝露没说,是怕洛真心思沉重,胡乱猜忌,又不愿承受卞氏恩惠。洛真也不问,是信奉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天道。
穿越来乱世,本就是一场戏,奈何自己过于认真了些,如今洛真倒是想跳出这个命运轮回,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等着。这场盛大繁华的戏落幕。
张仲景很想要开口劝慰洛真保重身子,却见洛真早已把心房裹得严实,哪容得半点阳光雨露。若非她自己想的透彻,怕是别人半分忙也帮不上。欣慰的是,即使她折磨自己,对待腹中的孩子仍是尽职尽责。
“北方大局既定,我也便可以放下心来琢磨古籍,将伤寒杂病统一归拢,作出一本总论来。”
张仲景捋了捋胡须,眼中淡然,似乎对于这乱世里谋求来的安稳十分满意。世人皆苦,他想多做些事,能够造福万代。
洛真自是清楚,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是中国传统医学著作之一,历代医家对之推崇备至,赞誉有加,至今是中国中医院校开设的主要基础课程之一,中医学习的源泉。甚至在2003年的非典期间,此书中的某些症状与应对之法在最初也起到一定功效。
洛真早在知道张林是张仲景的时候,便已然钦佩至极。“先生心有大爱,定会心想事成。”
张仲景轻轻一笑,就此便告辞了。此去许都,用尽余生心血著作一部书,流芳千古,不染凡尘。
另一边,秦朗收拾了行装,不过在曹府逗留几日,便再度云游四方。杜夫人心情低落了几日也便看开了,安静的过起自己的日子,消停极了。
倒是曹植一反常态的自那日醉酒之后,整日出入于军营,言谈之间也志在家国天下。卞氏心里疑虑着,却又不敢打扰,生怕自己一问,曹植又变回了以往那般没出息的样子。
落英榭处在亭台之中,冬暖夏凉,亦是个僻静的好去处。曹植亦偏爱此处,央求着卞氏分了此处给他,日夜赏风伴月,吟诗作对,乐得快活。如今却是捧着兵书认真仔细的读着,连卞氏凑近了都未察觉。
“卞夫人。”
一众丫鬟盈盈行礼,曹植这才抬头,露出一双疲惫的眼来。“母亲来了,孩儿未曾远迎,望母亲恕罪。”
卞氏微微愣神,笑一句“植儿长大了,说的话竟然七八分像是你哥哥的口吻。”
屏退了两旁的丫鬟,曹植与卞氏对坐说话。卞氏随手拿起曹植书桌上的书卷,半是欣喜的说道“你什么时候看起《孙武兵法》了?我倒是记得你向来厌烦这些。”
曹植轻轻叹息,扬唇一笑“想证明给某个人看,我曹植不输给任何人。”
卞氏一愣,似笑非笑,明眸中全是试探的笑意。“植儿有喜欢的女子了?是哪家的?可许了人家?”
曹植苦笑着摇了摇头,话语决裂“一片痴心轻辜负,如今我倒是想要站的更高一些,让她仰视于我。”
卞氏知道曹植既然不愿意说,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如今他有了进取心,自己已经很是欣慰。笑问道“植儿想要站的多高?”
曹植却是迅速反问道“母亲希望儿子站得多高?”
这话反应的太快倒是让卞氏一下子愣住了,卞氏心中陷入了沉思。当初寄希望与曹丕曹植二子身上,可惜曹植似乎觉醒的晚了些,如今曹丕已然大势所趋,曹植若是再想要衡中插手,夺取什么,势必要引得兄弟相残。
思及此,卞氏不禁苦笑道“植儿聪慧,若是想站得多高都可以实现,只是如今你的长兄桓儿,成家立业,首屈一指。你若是有什么妄为,可要先仔细琢磨如何过得了他那一关。”
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当然是建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