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尧闻言便释然了,嘴角翘起,偏偏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洛儿,我并非你的亲哥哥,只是我的身世不能告知于你。现在我就要去往长安,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洛真再次愣住了,毫无心里准备的接受这些事实确实很困难,但是转念想起张氏对陈夫人和甄尧的态度便已经猜到些端倪,洛真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只喃喃的问道“然后呢?你还回来么?”
甄尧苦笑道“不知道,或许留在长安,或许四处漂泊,我一直想去江南看看……”
他的眼神变得宁静悠远,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些屋檐燕郊,落雨人归的场景。
“曾经,我当真以为你是我的妹妹,还想过我们可以逃去那里,没人认识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家,我们安稳的过这一声。可是尽管我们之间并非血亲,我却忘了问你愿不愿意……洛儿,后会无期,各自珍重。”
洛真看着甄尧渐渐走远,直到那青色长衫也飘过院角,再没了影子才回过神来。
原来甄尧一直是爱着自己的,只是自己注定要辜负许多人,许多爱。
洛真招呼彩儿“把门锁了吧。”听起来竟像是叹息。
次日,甄尧走了,穆妙菡也随他而去。张氏把他的事解释给甄俨和洛真听,旁人也没告诉,这种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张氏自然懂得这个更道理。
甄俨低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洛真也觉得心里酸涩,但是人已经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归期。
张氏安慰道“我与尧儿说了,随时可以回来,我们都是他的家人。”
这样甄俨和洛真的心里才稍微觉得缓和些,而洛真心里想的是不知道甄尧回来的时候,北方该是如何的混乱,而自己又有处安身否?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甄俨忙里忙外的要累坏了,而刘维善和甄道也七手八脚的来帮忙,倒是甄荣小病了一场,林夫人忙于照顾她,一直没有露面。
如此平静,不知道是真的风平浪静还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张氏发现自己枕下的符纸不见了的时候,一阵吃惊。连忙唤了宝儿来,可是宝儿一问三不知,比她还要迷糊。毕竟这个符纸的时候只有刘良和张氏知道,宝儿哪知情。
倏忽间想到甄洛就要出嫁了,张氏也就不着急了,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那符纸也就没了用处,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转眼又沉浸在甄洛婚事的喜悦里。
甄府的另一处院子里,林夫人捏着那叠的整齐的符纸问道“就这个东西?可以让甄洛不冲撞自己的家人?”
刘良眯了眯眼,得意道“我父亲好‘黄老之术’,且登峰造极,甚至为董国相指点迷经,自然写的符纸也是有用的。”
甄道淡淡道“管它有没有用,且毁了去,再开展我们的计划,免得心里总觉得虚。”
甄荣裹着厚重的袍子,倒真是感染了风寒。此时面色绯红,附和道“就这样吧,从明天起,这甄府也该变了天了。”
符纸飘然落在红烛上,烧成的灰烬随风飘散到何处去了。
婚礼的准备还是甄府的日常,看着四处挂满红绸的甄府,洛真也被这喜气沾染着心情好了起来。只有陈夫人的院子没有挂红绸,也没挂白番,冷冷清清的,不过是平常的模样。
彩儿从门外叽叽喳喳的钻了进来,举着一纸书信喊道“小小姐,袁公子终于来信了!”
洛真挑眉,他来信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明已经僵住了,因着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如今他倒是先低头了么?
信上寥寥几字,字体却是行云流水般隽永,让洛真赏心悦目。
“城南等你,有要事相商。”
洛真不由得撇撇嘴,这语气还真是有点霸道,看完便将信递到彩儿手里,走至铜镜前整理妆容去了。
古人言,女为悦己者容,这话放到现代可不一定对,很多时候女生化妆是为了自己开心,给自己一个好的心情,好的状态。
彩儿将信小心翼翼的装到匣子里,这才发现之前的那些信全部不翼而飞了。
“定是宝儿偷的,前些日子我还听到她和别人谈论袁公子呢,等我一会去找她要。”彩儿嘟哝着心里有了定数也就没和洛真说,径自去备车了。
婚事将近,男女双方不得见面,洛真为避免麻烦就没从正门走,后门两辆马车也早已经候在那里了。
彩儿在奇怪为何车夫要备上两辆马车?后想到袁熙若是送洛真回来,自己确实不方便共乘,便欣然上了后面那辆。洛真倒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彩儿安排的也就没多问,只是瞥了眼那车夫有些眼生,好像是新来的。
春暖花开,集市上也有了人,听着嘈杂的人声,洛真又开始脑洞大开,胡乱的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和袁熙闹不和,陈夫人的去世,甄尧的告白和离开……还有自己注定跌宕的命运。
甄府后门的车夫等的急了,便来前堂与甄俨报告,询问小小姐是否准备好了。甄尧纳罕道“洛儿要出去?”
车夫便把彩儿说的话告诉了甄俨,说是袁公子来了约了小小姐在城南见面,还叫他等在后门别让张氏看到。
甄尧初闻之大喜,本以为那日明月楼上两人的疏离会成为婚事的阻碍,好在袁显奕那小子机灵,主动来讨好洛儿,更可喜的是,洛儿似乎也有意……
不对!甄俨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袁显奕今日随袁绍去往许都,安抚众将,怎会抽身来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