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的新房里红烛点点,一派旖旎。那毗邻的凌波院里也是烛火通明的热闹。
吴琦岚正轻轻地擦拭一柄软剑,剑面光华平整的像镜子一般,映出面前人一双细细的眉眼。眉峰高凌颇有些男子气概,一双薄唇肆意的上扬着不知筹谋着什么好事。
不一会一个丫鬟便推门进来了,迈着小碎步移到吴琦岚身边,仔细一看,那丫鬟倒是生的水灵,娥眉檀口,只一双眼睛里太过怯懦,她名唤暮辛,是吴琦岚的贴身丫鬟。
此时低头小声的道一句“夫人,那新夫人已经被我锁到柴房去了,小院无人,不会有人发现她的。”
吴琦岚将剑收入剑鞘,眉色一凛,说一句“好,袁熙与我成亲之日起便没有踏入我房中半步,如今新娶的贱蹄子还能叫她得了先?”
暮辛递上一杯茶,小心地问道“夫人就不怕公子发现人不见了,大肆寻找,闹得鸡犬不宁还好,若是查到夫人的头上……”
吴琦岚将茶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吓得暮辛没敢再开口,只听得吴琦岚冷哼一声“他袁家对不起我,还敢来寻我的晦气,若不是母亲这些年对我极好,我早便大闹一场,叫他袁家颜面尽失!”
暮辛只低着头站在一边,未敢多言。吴琦岚散了邪火,幽幽的喝了口茶“若是今晚无人察觉,明个清早把柴房的门开了,让粗使婆子把新夫人带回新房去,你别露面。”
暮辛点了点头,却暗想公子怎么会察觉不到新夫人不见了呢,恐怕半夜就要闹起来。
正堂的酒席到了深夜才散,后院各院的烛火早就熄了,还真没什么动静。
破烂的柴房里,洛真抱着沾了灰尘的凤冠和头盖头睡得沉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紧锁着眉头,狠狠的咬着牙,直到天色将亮。
忽的听到门上的锁链响了,洛真瞬间惊醒,这便看见一个身着短褐衣衫的老婆子惊恐的看着自己,尖细着嗓子问道“你是……”苍老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洛真,继续说道“新夫人?”洛真从地上站了起来,抚了抚身上的土,这才觉得全身冰冷如坠冰窟,笑着说了句“我就是,不慎走到这里来了,倒闹了笑话,不知道你能否带我去新房,我寻不得路。”
老婆子自然言听计从,一路上说了洛真百般好话,谄媚的模样叫洛真有些哭笑不得。而红色幔帐的大床上,袁熙一手拦着女子的肩膀,睡得踏实,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彩儿却冷冷的睁着眼,竟是一夜没睡,直到天明才悄然下了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那件属于洛真的红色裙裾整理好,塞进了衣柜里。
做好这一切后,恰好听到门口传来洛真的声音。
“彩儿,你在么?”
彩儿一愣,眼中堪堪流出泪水,悄悄开了门,一下子扑到洛真怀里,泣声道“小姐,你去哪了?”
洛真推开彩儿搓了搓肩膀“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话。”
待进了屋,洛真细细扫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又看到了床榻上隐约的人影,悄声问了句“袁公子可发现我一夜未归?”
彩儿摇了摇头,“袁公子喝醉了,倒头便睡,谁都叫不醒,我见小姐不见人影,却又无人可问,只干着急了一夜……”
洛真看着彩儿通红的双眼,叹了句“我被别人锁在柴房了一夜,如此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清闲了。”
彩儿一怔,问道“是谁一开始就要与小姐过不去?”
洛真摇了摇头“只能多提防着了,我们初来乍到,哪分得清谁要与我们作对。”
正说着,袁熙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声,吓得洛真和彩儿半响没敢动。听着袁熙的呼吸平稳了,洛真连忙把身上的嫁衣脱了,着中衣跳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
彩儿知道洛真的目的,便伸手把洛真的头发弄得乱些,又定了定神,拿起烛台戳向自己的掌心,将涓涓流淌的鲜血滴到床榻上,霎时便像开了朵绮靡的花。
彩儿忍着剧痛苦笑一声说道“小小姐,若是不见红,恐怕会遭人非议。”
洛真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冷静,心里却掩饰不住的惊讶,彩儿向来胆小怕痛,此时却表现的冷静又狠厉,不由得让洛真心中五味杂陈起来,沉思着看了看彩儿,说了句“谢谢。”
彩儿的身躯不自然的震了一下,回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去往外室,整理好了洛真的衣服便开门去了自己的房间。
袁府的规制要比甄府分明许多,各房各院都有名字来分别,丫鬟和侍卫也各有自己的房间,像彩儿这种贴身丫鬟是住在洛真卧房的附近的单间屋子里。而粗使丫鬟和婆子则在最后院,那种大的房间睡通铺,因临近洗衣房,厨房和柴房,做事方便。
彩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的时候,洛真紧了紧裹住自己的被子,周身的冷气更是从毛孔里向身体里钻,被窝里越是温暖,自己却越冷。
听到身侧之人稳稳地呼吸声,洛真也有些头晕,闭上眼也就睡着了。
本就车马劳累,又在柴房睡了一夜,春寒乍暖,洛真的身子骨自然扛不住,在萦绕着熏香的床肆间,洛真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随风吹在杨柳岸边,却是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无所依靠的飘荡。
嘴里被灌了苦涩的药汁,洛真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袁熙半跪在床边,头发像是匆匆梳的,一缕散发落在鬓边,眼睛里亮闪闪的,手里拿着药碗对着她笑“洛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洛真稍微动了动,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