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从你开始行动那时。”
他似是了悟,苦笑,“所以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也佯装不敌受伤坠崖,便是为了降低本王的防心,原来那时本王并已打草惊蛇。”而他却不自知,以为了解透彻,思虑慎密便可万无一失,却不知对他这样惊采绝艳的人,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因为一旦做了,他便能察觉出蛛丝马迹来。
姬行雅手一扬,宽袍广袖随风而摆,兵阵万人齐齐搭箭,蓄势待发,“束手就缚吧,你已经逃不掉了。”
复写竹脸色未变,迎风而望,良久,竟是冷冷一笑,“未必。”
话音落,远处马蹄声阵阵,如雷滚动,渐渐清晰起来。
已有人急急来报,竟是雪凉国骁骑大将军率兵杀到,目前已过了章门关,直逼易宫门。
脸不由一冰,他望向复写竹,眸中清冷一片,略略皱眉,似在思索,良久,似有了决定般,他侧脸望向她,眸色深深,不见底。
只是一眼,又转开,他轻且漫地说道,“章门关离此地还有数里,也就是说,你的援军到来仍需一时半刻,这一时半刻不长,但已足够置一人于死地,你信是不信?”做了个手势,弦上之箭愈发拉紧,待破势而出。
“如何?”他继续低低地开口,那语气轻慢且不经心,仿佛什么都无所谓,“放了本王的妃子,你便多了一丝生机,若不放……”微微一顿,尔后竟是漠然一笑,“她于你,便是一个累赘。”
复写竹脸色阴沉至极,“你就不怕伤了她?”
“原来方才我说的一番话都白说了,想不到堂堂的雪凉四皇子竟是个聋子,你以为有她在手,本王便不能奈你何么?” 那唇边便轻轻漫漫溢出一抹邪笑来,手轻抬,薄唇残佞地勾起,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开口,“放箭!”
穿透重重的箭雨,她望见他的脸,淡定,从容,长身玉立于万人阵前,端的是无双的风华。她收回目光,只觉得这箭似乎真的变成了雨,让人彻骨地凉。
原本用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侍卫,此刻用那把刀替她挡箭,眼看他中了一箭摔下城墙,又有一人补了上来……
她微微闭眼,感觉那嗖嗖的声音渐渐歇了,只听得他的声音淡淡道,“如今你可是信了?”
复写竹一张俊脸黑沉无光,旁边侍卫低低地劝道,“王爷,看样子,那女的丝毫不起作用,我看不如就将她放了,也省得她拖累了弟兄。”
趁着放她的那一空隙,也许还能争取一点时间,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复写竹转头,见她眼眸微阖,脸容瘦弱苍白,若是寻常女子,该是惊骇不已的,她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淡得几乎没有的神色,如夜色,朦胧飘渺,却由骨子里隐隐透着说不出的悲切。
他眸色一深,只觉心中那道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收回视线,他扔下两个字,“带走!”
却不想,有人听闻此言,顿时脸色大变,那淡定轻漫的笑容就那样僵在了唇角,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眼前,那手蓦地攥成一拳,手背上青筋迸裂,仿佛他手中掌握着的,是那个掳走他妻子,是他恨不得要将之碎尸万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