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顾婵一路蹙着眉想心事,下台阶时顾枫忽地脚下打滑,狼狈地摔在雪地里。
“嗳,你怎么回事啊,路都不会走了么?”顾婵忙去扶他,眉头皱得更紧。
顾枫这一摔半真半假,真是确实打滑,假却是他习武,这一滑本摔不着他,不过看顾婵心情不好,他讲了几个笑话都没有反应,于是出了下策故意出丑逗她开心。
谁想到顾婵完全没领情。
顾枫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上沾的雪,直话直说道:“我没事啊,倒是你,干嘛哭丧着脸。”
顾婵看看他,欲言又止,回头看看宁氏屋里,伸手拉了顾枫衣袖拖他到晴岚小筑,支走了屋里的丫鬟,将宁氏生病的事情化作昨夜的噩梦讲给他听。
“就为这个?”顾枫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梦而已。”
“可是今个儿一早娘就病了,跟梦里头一模一样。”顾婵道,“梦里头能救娘的那个大夫,我们请爹爹派人先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顾枫摇头道:“爹最憎神鬼之说,就凭一个梦,他才不会理你。”
顾婵小脸一垮,她也知道。
她无奈叹气:“那你说还能怎么办呢?我就想求个心安么。”
单靠她一人,实在想不出既不告诉父亲又能请回萧鹤年的办法。顾枫平时多在外面行走,认识的人多,这才想试试同他商量,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顾枫道:“办法小爷有的是。不如咱们打个赌,我能给你把这事解决了,从今往后你乖乖叫我做三哥。”
顾婵一怔,没想到这当口儿他还惦记这个。
顾枫催她:“哎哎,不说话小爷走了,事情多着呢,不得空陪你小姑娘家家的玩啊。”
说完了又斜着眼觑她反应,看她还愣着,心里头不断嘀咕:打小儿就觉得她傻,没事儿跟爷们儿争什么大小呢。争赢了又怎么着,当姐姐有什么好,那得事事谦让、伺候弟弟。做妹妹就不同了,上头两个英明神武的亲哥哥把她捧在手心里,那还不要什么有什么。所谓有福不会享,脑子里头没算计,说得就是眼前这位了。
顾婵哪知道他想什么,犹犹豫豫道:“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
顾枫清清嗓子,嘚瑟道:“上元夜里花灯会,惯例是城门不闭,出门赏灯时找个由头甩下丫鬟小厮,雇辆马车,连夜出城赶路,要是安排得巧妙,等大家发现时我们已经走出百里路了。”
顾婵讶然道:“我们?我也去?”
“当然。”
顾枫一心要显示自己的能耐,当然不能少了顾婵做观众,况且他也不觉得带上她跟只有自己区别多大,不外乎是她不会骑马需坐马车,走得慢些。她说梦里的大夫住在任丘,幽州距任丘三百里,若是他自己快马加鞭,一日足矣,换了马车走上两日,最多不过三日,打个来回五日足够,简直不能再轻松容易。
“就我们两个吗?”顾婵又问。
她只是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在顾枫耳中就变成了对他的不信任。十二岁的少年郎,正是最要强好胜的时候,自然容不下别人怀疑自己能力。
“怎么?觉得我护不住你?”他问,不待她回答,又道,“等明年这时候,小爷我可已经进了幽州卫,那是要上战场杀鞑虏的,这点子事儿算什么。”
说着还不忘站起来扎马步做劈手,搭架子表现一下自己武功高强。
顾婵更吃惊了:“你打算六月里参加护卫选拔?”
这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他应当是明年夏天在京师里参选才对,之后直接进了金吾卫,成为皇帝亲军。幽州卫虽说声名极盛,但,那可是韩拓的部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