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郑莞的话语中说明了她离宗的原因,所谓的心怀执念、丹田受损,无缘仙途,尽管如此,却挡不住朝云众弟子震惊。
面对浩瀚长生,竟有人会绝然放弃。
“哈哈哈……”虚道子的笑声荡在朝云宗上方,盖过低下不断的窃窃私语。
这是朝云宗开宗以来,首位请离之辈。
虚道子笑声响起的同时,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迫着众人,空气中似乎有两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绞在一起,瞬间又烟消云散,似若从未发生。
等众人回过神来,只听虚道子连道了三声“好。”
此刻的虚道子道袍鼓扬,白须无风自动,他鹤发童颜、满脸和气,竟不同于平时肃穆令人敬畏,犹如换了一个人。
“你主意既定,朝云宗自不会难为你。此次去俗世剿灭俨魔宗,你肆意妄为,姑且考虑你是为完成任务,功过相抵,便不再追究。下山之后,你便好自为之。”
虚道子前后的改变,郑莞同样感觉到了,他如此爽快答应,倒叫她有些诡异,不过他既然当应诺,那便不容改变。
“且慢!”她正欲叩道拜谢,却闻一道极强的气息自不远处而来,声音却早一息已到,正是叶掌峰。
叶掌峰身形停在虚道子之侧,冷声问道:“郑官是我吉憧峰所属弟子,是否应当问过我。”
“即使问你,按照宗规,也没有道理不放他下山,他丹田已损,无缘修仙,难道叶师弟还想留下他。”
虚道子面色不改,眼皮轻抬,一瞥叶掌峰,这一眼带着他的威压,竟让叶掌峰额上冷汗冒了出来。
叶掌峰瞳孔微缩。心里也禁不住怀疑,六百年前,虚道子功力受损,虽是合体期修为。但实力恐怕也就是化神期,修仙界实力为尊,是以一直以来他对虚道子没有十分的尊重,而虚道子昨日依然颓势,今日竟然恢复修为。他想不透的同时又有些惊惧,于是他敛去脸上的所有表情,传音道:“恭喜宗主恢复功力”。后又平声道:“宗主说得对,郑官之事就依宗规来办。”
“弟子有话说。”澹台靖的声音忽的响起,郑莞心头一跳,皱了眉头。
“郑官另有欺宗之罪。”
郑莞心内叹了一声,原本以为澹台靖顾忌自身的面子不会说的,看来她是恨透了自己,不然为何会宁愿沦为他人的笑柄,也要揭发自己的身份。只是不知她为何如此,倒教郑莞觉得有些冤枉。
“澹台靖!”叶掌峰忽然喝道,“莫再胡闹,身为修士,当对情爱一事看开些,莫再执着。”
叶掌峰或许是以为澹台靖是小儿女情怀,以为她是为郑莞放弃同她结道侣一事闹不甘心,但他话一出,却是彻底激了澹台靖,他其实是担心虚道子出言阻止。所以急着堵虚道子的口,逼澹台靖的话。
果不其然,澹台靖接了他话,脱口而出。“弟子不为其他,只为无愧于心。”她眼光一扫郑莞,恢复了平静,缓缓道:“郑官,她是女儿身。”
郑莞忽然间觉得天地的喧嚣去了,只余下自然的声音。是风掠过、云飘去,很静谧、舒适。
随即无数道道探究的目光长到她身上,打破了一切。
她抓着澹台靖欲伸至她领口的手,轻轻一甩,随之她的另一手却如游蛇般缠了上来,郑莞修为本就不及澹台靖,必然是无法阻挡,而澹台靖的目的自然就是一证她之言,眼看澹台靖的手就要撕下她的衣服,却被另一只苍白的五指紧紧制住,随即她便被人拉至一旁。
郑莞看到那五指似要掐入澹台靖的肉里,竟然隐隐渗出血来。
“澹台师姐,别太过分!”
来不及质疑为何白云的修为竟能制住澹台靖,郑莞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到底白云是不会舍她不顾。
“郑官,你如何说?”虚道子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宗主明理,自当早已明察一切,弟子不敢多言。”郑官恭敬说道,恭维的话还是得说,其言下之意,你虚道子这么高的修为,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郑莞并不慌乱,又道,“只是向来女子不易,弟子只想少些麻烦,并无不良用意,想来宗主也是能体恤弟子的用心,所以并不揭穿。”
这话是给足了虚道子面子,不管他是否知道郑莞的身份,至少在郑莞看来他应当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那首次见面就应该揭穿了。但是她得告诉其他人,虚道子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心想,虚道子总不可拆自己的台,承认自已竟然看不出一名小小炼气弟子的身份。
其实隐瞒是女子一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隐瞒被认定为细作,所以郑莞只得将计用到了虚道子身上,不过成效不成效,她完全没有把握,因为虚道子行事绝对不会被她看透。
听了郑莞之言,澹台靖当即脸色惨白如覆面之纱,她觉虚道子不喜欢隐瞒,定不会明知却不揭穿,所以很大的可能,虚道子也是不知的,但虚道子作为一宗之主,绝不会当众承认。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郑官心机海深、心思敏捷。
但郑莞接下来的话,却让澹台靖更加觉得无力。
“弟子得以隐下女子身份,是靠机缘得到的一张面皮,对于此面皮的具体功用,弟子其实也未摸清,不过现弟子欲下山找一处安静之地居住,不争于世,想来此面皮也无用,若是宗主首肯,弟子欲将此物敬献朝云宗。”
修士对于法宝的渴望是无穷的,修为越高,这种渴望是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