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深夜,伊东佑亨率领众舰在丰岛海面游弋。他命部属除留下少量人员值班外,全部上床休息,一个人坐在灯下观看兵书,实在困了才上床而眠。
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也是忙碌了一天的军人睡得最香甜的时间。突然,联合舰队司令官寝室门外敲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伊东佑亨听到声音从床上一跃而起,厉声喝问:“谁?有何急事?”
“我,钟崎三郎,有重要军情报告!"伊东佑亨敏捷地痞床穿衣,来到办公桌前,心里直纳闷,这个浪人怎么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在黎明时分,把堂堂联合舰队司令官从床上叫起,于是神色不悦地把他叫进来问道:“钟崎君,你有什么重要军情?"
钟崎三郎将身躯向前一凑,张开厚唇大嘴极富煽动性地说:“几年前,我曾化名李钟三,在芜湖顺安商店当店员,以后又化名左钟武,扮作药材商在天津活动,结识了李鸿章的外甥、天津军械局总办张士珩,慢慢对北洋水师的活动了如指掌。我推测,‘济远‘、‘广乙‘、‘操江‘舰今晨将折返天津,运兵的‘高升‘号也将于今天中午开到丰岛海面。我建议,司令官率部在丰岛海域设伏,给他们突然袭击,定然会取得辉煌战果!"伊东佑亨听钟崎三郎讲得头头是道,正巧与自己思之再三的作战计划不谋而合。
伊东佑亨听罢,回转身坐在转椅上微闭双眼,外表纹丝不动,脑子里却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如疾风中奔腾于莽莽草原的烈马。突然,他将三角眼一睁,忽地从转椅上蹿起,厉声下达战斗命令:“参谋长,全舰队立即进入战斗状态!"霎时间,日本军舰上警报声四起,军官、士兵纷纷部惊醒,根据海军作战要求,有条不紊地进入各自的岗位。
伊东佑亨率领联合舰队似利箭一般,驶向丰岛海面的一个平静处埋伏待机。
7月25日7时50分,丰岛海面朗日高照,微风拂海,波浪如一面巨镜。
突然,坪井航三神色紧张地报告:
“司令官,清国舰队正从牙山方向开来!"伊东佑亨立即举起望远镜观察,发现"济远"号一马当先,以中速从对面驶来,不由得双唇一闭,自言自语道:“赌国运决一死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以逸待劳,出其不意,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起码不会吃亏!"钟崎三郎赶紧接过话碴儿:“司令官所论精辟之极,现在到了下令开炮的时候了!”“清国北洋舰队赫赫有名,本联合舰队从未与其交手,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别慌,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在"济远"号舰桥上,大副沈寿昌正在耐心地劝方伯谦备战:“大人,我们虽已在凌晨4时驶出牙山,但仍在日本联合舰队出没海域,还是小心为妙,不要被诡计多端的伊东佑亨钻了空子!"
方伯谦不耐烦地厉声训斥:“你太多虑了!想我‘济远‘舰是重232吨的穹面钢甲快船,为德国弗尔干造船厂建造,装有威力巨大的炮塔。昨天倭兵见了我方某人,吓得连大平都不敢出,乖乖地向我行礼、鸣放礼炮。今天我完成了护航任务胜利凯旋,小鬼子胆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瞧吧!”
伊东佑亨看到“济远”号等清国舰只毫无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舰尾上的黄龙旗高高飘扬,水兵东一群西一伙在甲板上晒太阳,根本没有想到日本联合舰队就埋伏在眼前,于是他右手刷地一声从腰间抽出指挥刀,大声地下令:“第一游击队,立即出击!”
“是!"坪井航三也学着伊东佑亨的蛮横模样,从腰中抽出长柄指挥刀,望着在阳光下熠熠闪耀的剑光,兴冲冲发令:“‘浪速‘、‘吉野‘、‘秋津洲‘,立即出击!"于是,三艘日本战舰像恶狼扑食般冲向清国舰艇。
“济远"、"广乙"两舰将士见日本军舰飞速驶来,都大吃一惊,方伯谦吓得六神无主,竟忘记下令进入战备状态!
7时55分,在距清国舰船3米时,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司令坪井航三狼狂叫着下令:“开炮!"刹那间,"吉野"等三艘日本战舰的炮口立刻喷出浓烟烈火,炮弹呼啸着飞向清国舰船。
“广乙"号舰船上,神情肃然的林国祥知日舰来意不善,严阵以待,威严地下令:“炮弹上膛,准备开炮!”突然“浪速”号的一发炮弹在“广乙”右舷一侧猛烈爆炸,激起冲天水柱,林国祥义愤填膺地下令:“开炮,给我狠狠的打这些小日本!"
在“济远"号舰桥上,方伯谦大惊失色,一边慌慌张张地寻找躲避炮弹的保命之处,一边哆哩哆嗦地下令:“开……炮,还击!”
“济远"号大副沈寿昌、二副柯建章、练习生黄承勋、炮手王国成和舵手李仕茂一个个气冲牛斗,纷纷前往舰长室请战,但却不见管带方伯谦的踪影,便一起把充满期望的目光投向大副沈寿昌。
在此危急关头,老成持重的沈寿昌见方伯谦溜之乎也。气愤地巍然屹立,双手狠狠操舵,高声发令:“各就各位,开炮还击!"粗胳膊粗腿的水手李仕茂把一发炮弹塞进炮膛,黑铁塔似的炮手王国成用力合上炮栓,转动着舰炮大声报告:“后炮已准备好,请准开炮!"沈寿昌浑身热血沸腾,大手一扬,高声下令:“开炮!“于是,"济远"舰开始英勇还击,一发发炮弹呼啸着愤怒地飞向“吉野号”。
“广乙“舰也在管带林国祥指挥下,从高昂的炮口喷出一枚枚炮弹。一颗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