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噗的一声。
赖沧澜肩头一痛,彷如一根烧红的铁条扎了进去。他浑身一颤,伸手去摸,未等摸到那铁条又嗖的抽出,鲜血汩汩冒出。
他整个人晃了晃,咬紧牙关才没有喊出声。
夜色里,冷光一闪掠过,在地上洒落一串血珠。鼻尖顿时溢满血腥之气。
“晓乐!不许你对赖将军动手!”梅若华自暗处现身,皱眉瞪向半隐与墙壁下的赵晓乐。
猫儿似得孩子圆睁双目,一眨也不眨。纤细的手腕一抖,叮铃一声,细链抖动,短剑重新落在手里。
握住了手里的短剑,赵晓乐这才转了转眼珠,对着梅若华眯了眯眼。
“梅公公,是他要对我动手。”
“他可没想杀你!”
“我不是也没杀他么。”
赖沧澜皱眉,伸手在后背摸到伤口,离着心口只有一寸。
这小矮子到确实留了一手!
梅若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
“既如此,还不快走!”
晓乐把手里的短剑晃了晃,挑着眉看了赖沧澜一眼,随后脚尖轻轻一踮,翻身上了墙头,再纵身一跃,就如同夜色里的小蝙蝠一般,凌空飞了出去,瞬间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赖沧澜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追上几步,被梅若华拦住。
“梅公公,你要做什么?那贼人所去之处,乃是陛下的寝殿,你这是……”
说着说着,他就自己住了嘴,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在定眼瞧梅若华,对方面沉似水,目深如潭,深不可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朝自己身后看了看。先前只顾着追赵晓乐,也不管底下人有没有跟上。此刻回头一看,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也不知底下人是没追上他,还是压根就不知他在这里?亦或是已经被人悄悄灭口?
他猛然回头,再次面对梅若华,心里怀疑倘若此刻自己执意要追,是不是也会被灭口?
“小将军还是快些回去止血疗伤吧。这伤处虽不是致命,可倘若耽误了时候,流血也能死人。望你好自珍重!”梅若华道,面色平淡,不惊不喜,不慌不乱。
“那个赵晓乐,是长生子的人?”他忍着疼,问道。
“是。”
“陛下知道她今晚会来?”
“是。”
“陛下,没事吧。”
“陛下很好,将军不必担忧。”
既然陛下没事,那就算他多管闲事。咬了咬牙,赖沧澜冷哼一声,握了握手里的刀柄,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身后早已经没有梅若华的身影。
哼!这皇宫里也是藏龙卧虎。他心想。
不仅小矮子功夫了得,就连梅公公也是深不可测。
“什么?赖沧澜受伤了?”末璃捂脸,低头**了一声。
完了完了!事情闹得这么大,那肯定瞒不住展万钧了。
可难道就这么把晓乐打发走?她又不甘心。
沉默了半晌,闷闷开口。
“他怎么说?”
他?哪个他?
但赵晓乐知道。
“观主说,可能是真的。”
“可能?”小皇帝蹭的抬起头。
“这怎么能可能!我要的是确切的答案!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啊?不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叫我怎么办?”
声音不由渐渐高起来。
“陛下!”梅若华在旁边出声。
末璃便戛然而止,又沉默了。
这叫她怎么办?一石激起千层浪,怎么能突然来这手!月神之石远在天边,展万钧却近在眼前。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她只能望而兴叹,静待时机。而近在眼前的她便珍惜拥有,甘心流连。
可现在突然告诉她,望而兴叹的东西也是近在眼前。
那不是逼着她就地二选一!
这可叫她怎么选?
因为不想选,所以宁愿是假的。可就算是这么想着,心却已经动了,乱了,急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势,这下又被无端搅乱,她忧心忡忡,又心怀恍惚。一颗心左右摇摆,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那他什么打算呢?”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她压着心头乱跳杂念,低声问道。
“观主说,一切听凭陛下发落。”
“哈!”末璃急促的笑了一声,干巴巴的。
赵晓乐低下头。
“听凭我发落?这会子倒是甩的干净,全听我的了。鬼才信!听我发落,那就叫他亲自过来。事到如今,不亲口听他说,我不放心!”
“陛下,观主不方便出行。”
“什么意思?”
“摄政王在长生观山下部署了兵马。”
“这又能如何?谁能拦得住他?他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怕的吗?”小皇帝蹭的起身,愤然一甩袖子。
“我必须见他一面。”
“陛下……”
“这事和谁都没法说,只能和他。你去跟他说,我必须见他!”
“是!”
赵晓乐退下,出了清心殿转身往深宫而去。梅若华一直跟着她,她头也不回,毫不介意。
两人影子似的在墙边门前一晃而过,顷刻间就到了冷宫废园。
关了好几年的海棠园近在眼前。
赵晓乐纵身上墙,落在院子里。
梅若华跟上墙头,却没有往下跳,而是蹲在高处隐于幽暗,一动不动。
赵晓乐猫儿似得落在院中,轻飘飘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激起。猫着腰几步上前,与廊下屈膝而跪,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