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的马车,越行越远,惟有扬起的烟尘,依旧固执的浮在半空之中,经久不散。
回眸,夏侯缪萦望向身畔的男子,他的双眼,还停留在女子离去的方向,幽远的没有尽头。
“慕大哥……”
夏侯缪萦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慕淮安绷紧的情绪,动了动,却没有回头。
“夕雪回去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鲠在喉咙里的沙沙之感,从慕淮安的口中一字一字的吐出,被凛冽的寒风吹的散了,整个天地,都仿佛回荡着这渺渺的余音。
一时之间,夏侯缪萦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响,方才苍白的道:
“我想,然姑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慕淮安苦涩的笑了笑:
“是呀……如果没有我,她本应该过的更好……”
说到后来,语声渐低,几不可闻。
从夏侯缪萦的角度,能够看到他俊朗的侧颜,溢满淡淡的内疚,藏也藏不住。
凛冽的寒风,将两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灌满沉默的空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直到奔驰的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再也看不到。
慕淮安转过头来,望向这静静陪在他身旁的女子,荒芜的一颗心,在这一刹那,渐渐融进温润的暖意,熨烫着冰冷的四肢百骸,以及体内的每一根血管。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微垂的眼眸,瞧不出情绪来,慕淮安低声道。不,他想说的是,不要走,就留在这儿,哪怕只是一句话都不说,只要让他看得到她,在他的视线之内,其他的,仿佛都变得不重要。
夏侯缪萦想要说什么,微微张翕的唇瓣,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突有一道冷冷清清的嗓音,从半空之中,斜插了进来:
“不必劳烦慕兄你了……”
这熟悉的一道语声,似携着风霜雪雨一般,徐徐而来,熟悉到叫人忍不住的心悸。
夏侯缪萦听到那压在喉咙深处的呼吸,由是一促,像是瞬间要烧了起来一般。一双眼眸,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顺着那道声音,望向它的主人。
远远的,赫连煊身姿秀拔,有如芝兰玉树一般,端坐在红棕色的高头大马之上,似睥睨的神祗,冷然望着底下的人儿。
夏侯缪萦在他凉薄视线扫过的刹那,竟似如芒刺在背,无所遁形。
男人幽深的一双寒眸,却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的停留,而是径直落在了她身旁的另一个男子身上。
“本王的女人,自然自己会带回去……”
冷淡而疏离的语气,从赫连煊微微张翕的凉薄唇瓣见,一字一句的吐出,不见什么情绪,却偏偏又充满着浓烈的占有之欲,毫不掩饰,亦不需要掩饰。
而他,甚至没有从马背上跳下。
夏侯缪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况且,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机,她讨厌他的语气,那样的自以为是,将她当成他私有物一般,但那样的霸道,绝非与爱情有关,不过是对于自己的一件“东西”,不允许旁人觊觎罢了……猝然而起的砰动心跳,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缓缓沉了下去,夏侯缪萦不免自嘲的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却显然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打算给她,但见他长臂如铁,蓦地扯住女子纤细的皓腕,用力一拽,竟是将她硬生生的拖上了马背,置于他的身前,贴紧的姿态,有如禁脔。
夏侯缪萦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鲠在喉咙里的半声惊呼,被猎猎寒风吹得散了,不知飘向了何方,惟有身后男子坚硬胸膛上,传来的灼灼热量,烫着她慌乱不羁的一颗心,越发无措的跳动着。
慕淮安望着这一切,想要近前的脚步,就这样顿在原地,像是被人坠了千斤巨石一般,再也无力挪动半分。
是呀,在她与他之间,他又有什么立场呢?
是他僭越了。
“既然赫连兄来了……”
垂首立在一旁,慕淮安温润一笑,开口道:
“淮安便不打扰赫连兄与王妃娘娘了,先行告辞……”
语声一顿,却终究还是加了一句:
“淮安替夕雪多谢王妃娘娘的相送……告辞……”
话已说尽,无谓多留,慕淮安甚至没有看一眼那马上端坐的一男一女,便即跳上了他自己的马车,绝尘而去。
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夏侯缪萦几乎噎在喉咙口的“慕大哥”三个字,硬生生的鲠在那里,不上不下,不咸不淡的堵着。
她很清楚,慕淮安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划清界限,无非是不希望加深她与赫连煊之间的误会,她知道,他是为着她着想……但他显然不知道,她与她此刻那近在咫尺的那个男子的恩怨,从来都与任何的妒忌无关……想通了这一点,夏侯缪萦反倒平静下来。
“人已经走远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挣扎了几下,无果,夏侯缪萦也懒得再做什么无谓功,只冷冷开口道,不觉间语气之中,倒是带着几分讽刺,却不知道,到底嘲讽的是身后的这个男人,还是自己。
她也并没有回过头去,望他一眼,倒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赫连煊硬是拧着她的下颌,迫着她转过眼眸,面对着他:
“怎么?夏侯缪萦,看着你的慕大哥一个人走了,心里不舒服了?还是你打算跟着他一块儿走?”
扼在她两颊的凉薄指尖,不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