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缪萦只觉自己一直隐藏的极好的一道伤口,被那“甘心”两个字,蓦地毫不留情的狠狠撕开,露出血琳琳的现实,像是再也逃避不了。(;
可是,她不能,哪怕只是承认。
“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嗓音微苦,夏侯缪萦试图装的无所谓,但那些缠绕的情绪,仍旧满溢的滚水一般,无所遁形的流泻而出。
“那就要问问妹妹你自己了……”
容珞琰语声淡淡,好整以暇:
“本来妹妹你完全可以不必嫁来煊王府的,就因为王爷想要替他青梅竹马的琬儿报仇,便将你扯了进来;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家姐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王爷却还要为着能够与她双宿双栖,不惜拿你来交换……你不觉得,从始至终,你都是王爷和容珞琬之间的一个工具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真的甘心这样吗?”
从女子檀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柄磨得锋锐的利刃,直抵夏侯缪萦的灵魂最深处而去,字字锥心,句句挫骨,将淋漓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摊开在日光之下,再也难逃。
她的确很聪明,清楚的知道她的伤口在哪里,然后狠狠的在上面撒下一把盐,只是,痛彻心扉的滋味,会叫人疯狂,但也会叫人更加的清醒。
“你说的对,我真的很不甘心……”
一刹那间,夏侯缪萦一直犹豫不定的一件事,突然有了决断:
“所以,我决定成全赫连煊与容珞琬……当然,他们本来就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根本不需要我的成全,我不过是决定跟司徒锐走罢了……”
听到这一番话,容珞琰再也难掩震荡。她原本以为说出“不甘心”三个字的夏侯缪萦,会拼了命的留在赫连煊的身边,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为什么?”
这一次,容珞琰是真的疑惑。
夏侯缪萦瞥了她一眼。
“这还要多谢珞琰姐姐你的提醒……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很不甘心被人当成一件工具,所以,远远的离开他们,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说到底,终究不过是没出息的逃避罢了。但,夏侯缪萦相信,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但你舍得离开王爷的身边吗?”
容珞琰突然开口道,一双美目,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像是要穿透她的瞳孔,一直望到她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一般。
平静无波的一颗心,似乎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重又掀起无边的骇浪,夏侯缪萦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狠狠坠在她的胸口处,搅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生疼。
就在这样的不安当中,她听见容珞琬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夏侯缪萦,你别告诉我,你对王爷一点情愫也没有……”
心如刀绞,被这一句话,狠狠碾过,痛彻入骨。原来,她一直逃避的,根本不是旁的事情,而是她对赫连煊的情愫……夏侯缪萦不想承认,但是,这一刹那,她的心,她的思绪,她全身流淌的血液,她体内的每一寸悲伤,都在证明着,她喜欢赫连煊,或者,她对自己更诚实一些,那样的情愫,更接近与爱……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开始的,一切都毫无道理,没有理智,无关对错,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早已对那个名唤赫连煊的男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该如何面对他?她又该如何自处?在明知他的心里没有她,在明知他的身边,就留存着他最心爱的女子,她要怎样才能做到无动于衷的继续停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亲相爱?
夏侯缪萦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尤其是在被容珞琰一语道破心思之后,她更加做不到。
或许从前,她还可以自己骗自己,说自己不在乎,但现在,连这种自欺,她都没有资格了。
既然如此,离开越发变成最明智的选择。
心思百转千回,在一刹那,汇聚成一线,越来越清晰。
“我对赫连煊什么心思,其实根本不重要……”
敛尽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夏侯缪萦语声平静,如褪去波澜的一袭潮水,安安稳稳的流淌着:
“重要的是,他对谁才有这样的情愫……显然,那个人并不是我……既然如此,我更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人卿卿我我,不如远远躲开,眼不见心不烦,何必耗费心思在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身上?”
从夏侯缪萦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尽数落进容珞琬的耳畔,一字一句,莫不似针扎一般,直戳她的心底而去。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如今从另一个女人口中,无所遁形的被揭开,迫着她不得不接受。她何尝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心里,最重要的女子,是她的姐姐容珞琬,而这种情绪,随着容珞琬的“死而复生”,更是犹如燎原之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从前,她可以告诉自己,容珞琬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再怎么,也无法跟她相比,最重要的是,陪在赫连煊身边的那个人,终究还是她……但是,容珞琬的出现,再一次破坏了一切,虽然赫连煊还是像从前一样待她,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但她一直掩饰的很好。她压抑着、隐忍着,当做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都被同一个噩梦惊醒,而她所有的噩梦,都惟有一个名字:容珞琬……容珞琬,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容大将军府唯一的嫡长女……无论她多么努力,无论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