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小到大,父亲最**爱的却是妹妹你……无论我怎样努力,在父亲的眼中,都比不过你的万一……”
朦朦水汽,不能抑制的浮上女子的眼眸,直到她轻轻阖了阖眼帘,仿佛才终于将那些幼年之时,烙印在心底的伤痕,狠狠压了下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容珞琬漆黑的眸子里,已是一片冰冷:
“小时候,我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父亲才不喜欢我……但原来,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即便亲如父母子女,也讲究缘分,父亲与我疏离,终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虽然,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能讨得父亲的欢心,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因为我知道,有一点,你永远也及不上我……”
说到这里,容珞琬突然望向对面的男子,情深若海,却是簇簇悲凉:
“没错,是阿煊……我与阿煊的感情,即便你再怎么在背后使坏,也不能改变半分……我曾经毫不怀疑,我将来是要嫁给阿煊,做他的妻的……但是,就因为你,这一切都变了……”
“妹妹,你应该还记得吧?当初,身为北昌国世子的司徒钦,最初中意的人,是你……”
清冷目光,蓦地射向一旁的容珞琰。
此话一出,却叫赫连煊都仿佛一震。
处在所有人灼灼视线当中的容珞琰,却始终神情淡淡,仿若眼下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过他人的是非,与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人心易变,尤其是男子……就连当初对你信誓旦旦的王爷,如今也早已心中另有他人……更何况只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司徒钦呢?他转瞬,另爱他人,又与妹妹我何干?”
轻描淡写之间,容珞琰已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扯进了这个漩涡。或者,他们本身就早已身处当中,互相纠缠,谁也逃不过。
夏侯缪萦终究不可避免的心底一涩。是呀,人心易变,一生一世,太过漫长,谁又知道,在这望不到边际的旅途中,你会爱上什么人,又会遗忘什么人,谁也保证不了……即便此刻,刻骨铭心,难保他日,形同陌路,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永垂不朽……想来真叫人绝望,不是吗?
就如同她身畔这个男子,她原本以为,她与他之间,再无龃龉,但这一刹那,她却突然有些看不清了。
赫连煊像是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下意识的向着她靠近了些,虽只是一个极细微的动作,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望的一清二楚。
他还是在乎她的吧?夏侯缪萦心口掠过一丝暖意。但那些缠绕在灵魂深处的某些暗涌,却仍旧固执的徘徊在那里,不肯离去。
容珞琰唇畔勾起抹讽笑,转瞬即逝。
赫连煊似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
“本王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煊清冽嗓音,划破一室各怀心事。
他没有望向容珞琬。
女子终究不可避免的一伤。
“姐姐,我们大家,还在等着你往下说呢……”
容珞琰嗓音柔媚,不忘火上浇油。
冷冷一笑,容珞琬明眸如刀,剐在她的身上:
“接下来如何,妹妹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比方说,狩猎那日,妹妹你是如何将我引到围场这件事?”
容珞琰眉目一闪。
“原本,那时候,阿煊已经打算过了中秋之后,就向父王请旨,让我嫁给他的……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起了杀心,是吧?想来,当日,你将我引到围场,本意不过是为了令我无意当中被流矢所伤,最好一命呜呼,就再也没有人挡在你面前,阻止你与阿煊在一起了……”
起伏的胸膛,泄露了说这番话的容珞琬,此刻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太多的情绪,一起绞在她的血液里,她需要微微的停一停,才能将它们一一压下,重又开口:
“但你没有料到的是,我会被司徒钦所救,而且因此,令他对我一见钟情……虽然,你很快发现,这样的结果,比直接害死我,更好,不是吗?”
声声诘问,从容珞琬嫣红的唇瓣间咬出,说不清是悲愤,还是痛恨。
容珞琰嘴角却掀起一抹轻浅的笑意,语气寡淡的就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
“若姐姐当日真的死在流箭之下,或许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的发生了……”
赫连煊寒眸如刃,蓦地射向她。
“琬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容珞琰能够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带一分一毫的感情。她没有抬眸望他,如水明眸,无喜亦无悲,不知凝向何方,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注视着旁人的恩怨情仇。
“王爷早已心中有数,又何须向妾身求证?从始至终,根本不在于妾身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而在于王爷信不信,仅此而已……”
是呀,一切都不过取决于他的看法罢了。在感情的世界里,孰对孰错,从来都不以旁人的眼光为准,真正有话事权的那个人,只是那个被爱的更深的一方,他的一念,便已是另一半的天堂或者地狱。
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容珞琬望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然后,转向了容珞琰:
“妹妹你不用急于将话题牵扯到阿煊……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哦?”
容珞琰做出感兴趣的模样,无谓的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