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煊却是神情平淡,不见什么情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日喻锦程从煊王府走出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跟赫连烁结盟了……”
前尘旧事,恍若梦一场。(;
夏侯缪萦一时有些沉默。
赫连煊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怪本王将你抢走了,起了报复之心,也是人之常情……不关你的事……”
夏侯缪萦偎依在他的胸膛上,温暖而清冽的气息,紧紧将她环绕住,令心底的一切暗涌,都渐渐平静下来。
“他娶了我的十二姐……”
夏侯缪萦轻声道。
赫连煊将她揽的紧了些:
“在那样的形势下,他想要迅速的争取自己的势力,娶一国的公主,是最简单的方法……”
说这话的男子,语声淡淡,如同说的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夏侯缪萦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才更觉悲哀。
那个曾经的西秦国的十三公主,深深爱过的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为了权势与地位,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子。
她不是她,就连她倾心相付的男子,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已改变。
谁也无能为力。
“他做到了……”
赫连煊嗓音疏淡,说尽真相:
“短短一年时间,喻锦程就铲除了西秦国其他的各股势力,最后,连你父王都不得不受制于他……如今的他,虽名为护国大将军,却是西秦国真正的掌权者……他肯亲自带兵来讨伐本侯,应当是恨毒了我,来报仇的……”
说到这里,男人似乎不由的笑了笑,眼角眉梢,尽是浑不在意的模样。
或许,在此刻他的心里,得与失,胜与败,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夏侯缪萦却还是不由的问道:
“他们联手,能有几分胜算?”
瞳底幽深,终究还是因着这不可规避的现实,而微微一冽。
赫连煊顿了顿,开口道:
“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只赫连烁一人的势力,本就与我相当,再加上喻锦程的帮忙,胜算更大……之前庐阳一战,我们已是损失惨重,再加上天气炎热,援兵未到,形势对我们更加不利……”
这番话,他说的平淡,夏侯缪萦却只觉一颗心,沉沉的往下坠着,噎的整个胸膛,都不由的微微窒息。
正因为她知道,他这些对形势的分析,已然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刻意淡化了的,所以才更加难过。
“如果……”
夏侯缪萦突然开口道:
“如果我去找喻大哥,让他退兵的话……”
话音未落,已被赫连煊打断:
“不行……本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夏侯缪萦试图开口:
“赫连煊……”
男人清俊脸容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如磐石般,毫无转移: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缪儿,本侯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不……”
赫连煊已经许久不曾像此刻这般强势而霸道的对待她了,如今却是真的全无转圜的余地:
“且不说喻锦程现在会不会为着你,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就算他真的肯,我也不需要……”
语声一顿,赫连煊双目如万千绵密的蛛丝,紧紧缠绕住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句,徐徐开口道:
“夏侯缪萦,你记住,我不会让你,我不会让我的女人,为着我,陷进哪怕一丝的危险……你只要在我的身边就可以,即便是死,尸体烧成灰烬,我也希望,最后那一把火是由你点的……”
从男人薄唇间,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席卷着熊熊烈焰一般,舔过夏侯缪萦心底的每一寸,炽热燃烧,直烧至灰烬,仍未平息。
这是仗打了这么久以来,赫连煊第一次跟她谈起生与死的问题,曾经无数次,他们都刻意的逃避着,但谁都知道,岁月无常,尤其是在这一场惨烈的争斗中,死亡,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无论你是卑微如尘埃的贩夫走卒,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普通人即便败了,仍可以苟活于世,但对赫连煊这种人来说,败即是死,中间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夏侯缪萦望向近在咫尺的男子。这一刻,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的灼烫体温,即便隔着两人轻薄的衣衫,依旧丝丝入扣的传递给她,炙烫着她的皮肤,她灵魂的每一处,像是要深深的烙进她的骨血里,将她牢牢裹住一般。
“赫连煊,你不会死的……”
轻轻将头靠在男人的肩缚,夏侯缪萦伸出手去,挽住那温厚的大掌,十指相扣,如同可以牵得住天荒地老一般。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我会跟你一起……生,一起生;死,我们的尸体,可以一起烧成灰,洒在一起,这样,无论生还是死,我们都不会分开的……”
赫连煊将她抱得紧了些。凉薄唇瓣,微微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字,已足够。
夏侯缪萦轻轻笑了,就像过去的那些无数的美好时光,不曾经历任何伤害、不曾经历任何痛苦,毫无心事的笑了。
天边一轮明月,渐渐的沉了下去,漫天的星光,却依旧兀自固执的挂在遥远的银河,闪烁不停。
夏侯缪萦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像是靠着世间最安稳的港湾,可以在这一刻,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