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有些紧张的盯着她家公主,试图想从她清丽的脸容上,看到些什么提示,越发不安的问着:
“姐姐,我不是身子有什么事吧?”
岑立夏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来:“是……”
“啊?”
比起震惊,小丫鬟更像是一种没反应过来的懵懂。
岑立夏忍住扶额的冲动,无奈开口道:
“岑穗儿,以后出门在外,别说你认识我哈……你好歹也跟了我这个毒圣传人这么久,怎么连自己怀孕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常识,都不知道……”
岑立夏眼瞧着,面前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完全石化一般的站在那儿,显然对她方才这一番信息量略大的信息,有些反应**。
岑立夏终于撑不住的笑了开来:
“傻丫头,我是说,你怀孕了,你就要当娘亲了……”
被她唤作“傻丫头”的年轻少妇,此刻除了不能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
岑立夏望住她盈盈笑着,也不着急,只静静在一旁等着她自己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消化吸收掉。
“姐姐……”
半响,小丫鬟却还是一脸的不能置信,连一把平日里俏生生活泼泼的嗓音,此刻都浸满了喜悦的轻颤:
“你是说,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眼底流光辗转,在望向自己被厚重衣衫遮住的小腹之时,倾泻出一片柔情似水,此刻的岑穗儿,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激荡如潮,砰砰跳动着的,尽是她即将身为人母的幸福与喜悦。
岑立夏望着她几乎下意识的抚上小腹的双手,即便那里,如今只不过是平坦一片,完全显不出怀孕的迹象来,但她们都知道,那里,此时此刻,确确实实,正有一个小生命,安稳的待在娘亲的肚子里,努力的生长着。一分一秒的等待着,直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只是想到那样的情景,已经叫岑立夏忍不住眼眶一热。
因为,或许终其此生,一辈子,她都没有这样的福分。
抹去心底那些不合时宜的感伤和脆弱,岑立夏轻轻走到女子近在咫尺的地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覆在她护住小腹的手势上,即便如此相隔,她依然仿佛能够感受得到,那小小的生命,强而有力的存在着的气息。
“穗儿,你就要做人娘亲了……”
低声确认着这美好的事实,岑立夏心头一片柔软。
“公主……姐姐……”
满脸幸福的准妈妈,此刻却早已语无伦次,完全不知所措: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岑立夏噗嗤笑出了声:
“穗儿,别紧张,你只要放轻松就好……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顾大哥……”
听她提到她的顾大哥,失了魂魄的年轻女子,终于似回过神来一般,低低轻笑着,掩也掩不住,仿佛此刻她已经想到了她家夫君,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有怎样的兴奋与笨拙。
连带着岑立夏也跟着心中一暖。
“来,我们回去吧……”
轻挽住那依旧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女子,岑立夏浅笑溶溶,唯恐稍大一点的嗓音,都会惊扰到她腹中小小的孩儿一般。
脸上犹带着太过激动而未消散的红晕,年轻少妇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微颤的指尖,安心的放进了岑立夏的手中。
两人一齐缓缓向山谷外走去。
不算漫长的距离,一路上,岑立夏都在话唠般的嘱咐着身畔与她并肩而行的女子,有关怀孕期间应该记住的种种注意事项,不知不觉的就到了马车前。
而尽忠职守的车夫,正笔直的站在那里,一步也未挪窝的守在马车旁,蓄势待发的模样,像是随时都可以说走就走。
岑立夏伸手去搀扶穗儿上车,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焦切的奔了过来……“夫人……”
一袭劲装的男子,虽满脸忧色,却仍维持着礼貌,恭谨而冷静的向着她们微一躬身:
“相信夫人您也看到了,我们的马车坏了……但我家主人在路上突然心疾发作,急需赶到城里的医馆去救命……能否请夫人捎我们一程?”
岑立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辆石青帷饰银螭绣带的黑漆马车,堪堪停在不远处。
“你们运气真好,遇到我家姐,她医术高明,说不定你家主人不必赶到城里,我家姐就能救得了他……”
还未等岑立夏张嘴,她身旁的女子,已经喋喋不休的开了口,简直如江湖术士在拼命推销着祖传的狗皮膏药:
“姐姐,我们快过去帮他看看吧……”
年轻的准妈妈一脸热心的劝道。
瞧着她不由的为那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担忧的神情,岑立夏惟有无奈。
“走吧……”
沉吟了须臾,敛去心底那猝然而起的莫名的一股不安,岑立夏应道。
“有劳夫人了……”
垂眸,面无表情的陌生汉子,恭谨的向着她们行了一礼。
一行人遂向着那停在路中的黑漆马车走去。
落霜崖。
山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翩飞,猎猎作响,割在人脸上,有如刀锋一般锐利。
顾致远望向一身戎装、面容坚毅的男人,虽情知他不会改变心意,但还是劝道:
“陛下,山势险峻,太过危险,还是让末将替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