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这里?回到原本的世界?”
沉声重复着女子的一字一句,赫连煊嗓音冷清,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侯缪萦,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眼帘微抬,迎向男子漆幽的似一汪深潭的寒眸,夏侯缪萦心中动了动,似划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之感,说不出是麻是痒的感觉,看不清,抓不紧,待得她想要深究的时候,早已不知去向。p:///
摒弃掉这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恍然,女子微微侧目,避开男人灼烈视线,浅声开口道:
“赫连煊,你不会明白的……”
是啊,像他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作为一个悲催的穿越女,她心底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彷徨与不安呢?
那一句“你不会明白的”,轻飘飘的落进赫连煊的耳畔,如同在他的面前,拉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他远远的推离她的身边,铸满坚实城墙,不容靠近。
这样被她拒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令他十分的不舒服。
“不明白吗?那你就说到本王明白为止……”
冷冽嗓音,沁着一触即发的危险,从赫连煊的口中倾吐而出,潮热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有如刀锋:
“说,夏侯缪萦,你到底是什么人?”
心中凛然一动,刹那间在夏侯缪萦的脑海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呵,她到底是什么人?很多时候,午夜梦回,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谁……夏侯缪萦还是岑立夏,究竟哪个她,才是真实,哪个又是幻觉?如果她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他会有什么反应?心头蓦地一跳,夏侯缪萦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太过疯狂,但是在这一刻,她所有的理智,仿佛都变得有些飘渺无力,只有心中滚过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堵在她的五脏六腑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抬眸,夏侯缪萦定定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子,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腔子里跳出来,砰砰敲击着她体内的每一根神经;但在那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又仿佛死水一般沉静,一动不动,惊不起半分涟漪。种种情绪,如乱麻般相撞在一起,矛盾而激烈。
“赫连煊……”
嗓音又干又哑,像是在炎炎烈日下晒光了所有的水汽,夏侯缪萦沙声开口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占据着夏侯缪萦身子的一抹游魂……你相信吗?”
短短一句话,像是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气,夏侯缪萦抬眸,僵硬的凝视住男子的反应,一颗心,绷紧如同牢笼,连呼吸都仿佛一顿,不知所措。
从女子水亮红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毫无遗漏的钻进赫连煊的耳朵里,“占据着夏侯缪萦身子的一抹游魂”,这样无稽的一句话,如果换作是其他任何人说出口,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认定他是一个疯子。但为什么当听到她这番话是从她的口中吐出的时候,他一颗静寂如铁石的心,却会不受控制的蓦然一动呢?
是因为她此刻凝视住他的眼神吗?那样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就像是两汪水漾的泉眼,流光汩汩,清可见底,如同不掺一丝杂质的纯净,黑葡萄样的琥珀瞳仁里,有影影绰绰的浮光,闪烁似天边繁星,碎钻般点缀在眼角,浸出丝丝隐忍的紧张与彷徨,但在那幽幽的眸底深处,却又是如此的平静与认真,镇定的仿佛扎在泥土里的一棵树,不畏风雨飘摇,不取悦,不魅惑,安稳的长出枝桠、嫩叶,倾盖如故,将整个自己都伸展进他的眼里,仿佛挡住了一切似锦繁花的身影,只有她的存在……而她说,她只是占据着夏侯缪萦身子的一抹游魂……“夏侯缪萦,你是想告诉本王……你并非真正的吕梁国十三公主,而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吗?”
眸色陡然暗沉如夜,讳莫难测,赫连煊潋滟寒眸,鹰隼般攫住身下的女子,锐利瞳色,像是真的是要穿透这层包裹在她身体外的皮囊,望进那一抹不见天日的游魂里去一般。
“不是借尸还魂……呃,我们将这种情况,叫做穿越……”
脑子里有些迷迷糊糊,夏侯缪萦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但见他一张朗逸清俊的容颜,神情冷冷清清,如同掩了最上等的面具,敛去了一切真实的喜怒哀乐。她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夏侯缪萦突然觉得心里没底起来。那莫名的不安,就像是有人将她悬在半空之中,而底下就是一方不见底的深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被他割断拽着她的那根绳子,眼睁睁的望着她坠入那无边的深渊里,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穿越?”
男人却是眉峰轻蹙,低声重复着这两个从未听过的字眼。瞳底暗涌,越发沉郁。
“是啊,穿越就是……”
语声一顿,夏侯缪萦突然发觉,如何跟一个古人讲解究竟穿越为何物这件事,实在有点困难。
“好吧,你要是想理解成借尸还魂也可以……”
话甫出口,眼眸撞到男人陡的变深的瞳色,夏侯缪萦心头悚然一惊,猛的醒觉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借尸还魂?这么重口味的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在封建迷信盛行的古代,她会不会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绑在巨大的铜柱上,活活烧死啊?
冷汗涟涟,夏侯缪萦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呀,才会冲动的说她是什么穿越人士……只怕到时候不仅刺激不到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