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见裤子好卖,就到厂里又去收布料。
厂里见废料有人要也不给女工们拿走都留着,看见妈妈去拿也很高兴。
因为妈妈被抓过害怕停下来不去拿了,厂里积压了几大包。
这次妈妈也不怕多全部拿下。家里就堆满了。
奶奶,外婆,舅舅,舅妈们全都上阵挑布头。
长得跟长的一堆,宽的跟宽的一堆。颜色也分出来,黑的,红的,绿的,蓝的……
一色一堆,家里到处都是,说句难听的除了厨房和厕所,那那都是布头。
妈妈什么都不管,埋头苦干,每每都做到半夜三更。
我看不是个事,这样下去妈妈要累坏的。
“妈妈,我们不好找几个裁缝师傅来吗?”我有意提醒着妈妈。
“裁缝?她们会来干吗?”妈妈若有所思,停下手中的活想了起来。
现在的裁缝师傅都是要主家包饭的,一天三顿外加一顿点心。她们早早的挑着缝纫机来到主家,给一家人量体裁衣,什么活都会做的。
对襟大褂,中山装,童装……
样样都拿的起,要是一户人家做坏了,那口声就坏了,就没有人家找她们干活。
所以手艺不好不出师。
因为要挑着缝纫机出来干活,做好衣服再挑着缝纫机回家,一天的工资在我们在我们乡下也就八毛钱左右。
有些师傅力气小挑不动缝纫机的,有家里人的那家人送来,没有家人送的就主人家头天晚上去挑来。
妈妈一天做到半夜三更可以踩出六十条裤子左右。
晚上不做可以出四十条不到点。
那她是熟练了,一般的活也就二三十条吧。
“等爸爸回来,我跟爸爸商量一下。”妈妈也不把我当小孩看待,她只觉得她的女儿特懂事特乖巧也特像个小大人。
我在家里洗洗刷刷,带弟弟,家务活我包全了。村里还真没有比我懂事的,我是大人啊,还跟小孩比,汗颜。
在妈妈的眼里我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没有几天,爸爸风尘仆仆回来了。
他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裤子买的特别好。
爸爸脑子特灵活,他看三明买的好,在福州等车的时候,在福州的商店也去兜售一下小裤,结果又给他做成一个。
他把样品留给福州的客人就赶紧回来过年。
这样一来,妈妈一个人做根本来不及了。
因为妈妈有时还要出工的,她没有在队里报手艺。
当时是,你要报你是手艺人,你不用出工,你只要交工责金每月十五元就行了。
妈妈没有报要出工。
现在报,要队长批同意不过现在也快农闲了,再报也没有意思了。
爸爸妈妈鉴于实际商量出了结果,其实这结果要冒风险的。
私人不准雇人干活的,要不然就是剥削阶级要批斗。
妈妈私地下找了几个熟悉的缝纫师傅谈话,许诺裤子让她们私下拿回家做,做好夜里偷偷送回来。
每条裤子工价5分钱,高工价动人心。
当天就有二个人拿了一百条裤子回家做活去了。
爸爸三两天就跑厂里拉下脚料。
一来二去,跟厂里的厂长很熟,私底下让爸爸拿一些厂里的货物以出厂价像紧俏的尼龙袜啊秋裤等出来卖。
手里头有货,爸爸胆子壮,隔几天又跑一趟福建。
也在这一趟火车上认识了好多南来北往的鸡毛换糖的同行。
大家都想要点我家的货,但是爸爸不敢答应,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再说他们自己也有从外地换回来的货物要出手。
大家都苦恼不能自由交易的事,因为工作组要抓,一抓到就全部没收。
大家都是小本生意,有几个吃的消。
东阳,东阳抓。
义乌,义乌抓。
我们东阳南乡做白糖【麦芽糖】的特别多,年关将近,大家也多偷偷的煎糖买。
从我们家到义乌城里要经过廿三里。
廿三里,廿三里就是说它到东阳城里是廿三里,到义乌城里也是廿三里。
过往行人比较多,也还算热闹,不过它只是乡下的一个小镇,没有工作组蹲点。
临近年关,大家都相约到廿三里去交易。
一人传百口,后面人来的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