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您请回。”黄内侍拱手作揖道,颔首低头再无更多话语。
钱贵妃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几下,当面被圣上赶回去也是头一回。看着身上那清丽淡雅的并蒂莲,此时觉得格外的刺眼讽刺。
钱贵妃一把扯下肩头的芙蓉薄纱,用劲甩在身后的宫女脸上,跺了脚回自己宫里。
其实自打上次太子出事后,圣上就甚少来后宫,只是更加勤勉在朝事上,再就是监督太子读书,听太子师傅讲学。
钱贵妃一个月也见不到圣上一次,虽然有了太子作为保障,可上有太后,后宫管事的也有皇后,危机感从未消除过。
今儿钱贵妃想赌一把,特地装扮得风姿绰约来见圣上,岂料在光明殿门口遇见煞星。
尤其是当萧逸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像是有把尖刀一寸寸割着她身上的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那种喉咙被掐住让她无法呼吸的感觉。
“娘娘,您没事吧?”
走在辉煌气派的皇家宫殿中,钱贵妃不由得觉得身上发冷,身边的宫女见其面色不佳,谨慎地问道。
“多少年了,我在这个这座牢笼里生存……”
将人人艳羡的皇宫比作牢笼,宫女听了立即给钱贵妃跪了下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圣上听见,那可是忤逆之罪。
逶迤拖地的缎裙走在金石细砖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钱贵妃双脚踩在地上总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感,看着沿路走来的高墙金砖,她依稀想起自己当时被父亲送进宫中的第一天。
那时她才十三岁,被选为太子爷东宫中的秀女。
如今已经位列贵妃之首,居于皇后之下,还是当朝太子的生母。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经历了那么多物是人非,踩着这么多人的鲜血走到今天的位置,还有那人的牺牲。
刚才萧逸这句话真的是在问她,还是在替那人问她?
“没事,我们走吧。”
抬起踟蹰的脚步,微风拂面,竟会有一丝凉意,钱贵妃又将芙蓉花薄纱重新披在肩头,不再回头顿足,而是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当初自己选的路,咬破牙齿吞了血也得含泪走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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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儿,萧逸记不清有多久没听见圣上这么喊他了。
钱贵妃刚才应该被气死了吧,他们年纪都尚幼时,圣上也经常这般,拉着萧逸说悄悄话,把那时还身为秀女的钱贵妃气得要死。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是四个人。
而如今,君臣相待,秀女也成了贵妃。四人也变成了三人。
“咳咳……”
圣上止不住的咳嗽声将萧逸的思绪拉了回来。
“皇兄可让太医来瞧过?”萧逸一脸关切的询问。
黄内侍赶紧将黄短褂子给圣上披上,又端了药进来,圣上也只是摆摆手让他先放在案桌上。
“瞧过了,无大碍。”
圣上懒得吃药,最近政务繁忙,经常忙到点了也忘记进食,头疼脑热咳嗽这类的小毛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爷,您可得好好劝劝圣上,这样下去有害龙体啊。”
黄内侍见圣上不听劝,只得求助外援。
“不要听他胡扯。朕好得很。改革就在眼前,外部又有敌军虎视眈眈,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圣上喊了萧逸坐下来倾谈,说道国家大事一改嬉笑的口吻恢复正色。
“其实,微臣是来卸任总督巡抚一职。”
圣上挥手让黄内侍先退下,留了他们兄弟俩单独倾谈。
“你今儿是特地来将我一军的?”
萧阳英气逼人的俊眉皱在一起,对萧逸的这个想法很是不满。
“皇兄说笑了,我当初答应做这个总督巡抚是为了帮皇兄惩治贪腐。如今几个大老虎该罚的罚该死的死,现在也该交由能力相当又可靠的人担任此职位。”
萧阳看他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深知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了。
“你若是真的是想为了帮我,就不该有这个念头。”
萧阳一脸凝重,沉声驳斥道。
萧逸知道圣上生气,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萧阳认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改变,他打算磨着,总会找到合适的人替他担任总督一职的。
他总不能告诉圣上,当初是为了救人才利用这个职务之便的吧?
圣上那还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见过嚣张无理的,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呀。
“我毕竟时日无多,不能为皇兄分忧解愁已是无奈,更别占着虚名扰乱朝纲了。”
打出悲惨牌,果然转移了萧阳的注意力。
“那个大夫怎么样了,不是神医吗,怎么会治不好?治不好就拉出去砍了!”
萧阳紧张又愤怒的说,他在宫中也不是一无所知,萧逸前几日犯病的事自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多亏了她,我今日才能站在皇兄面前。但是,她也没说能治好,所以……”
“所以什么,等死不成?我绝对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当今圣上难得露出感性的一面,竟然说出这种话,幸好此时无外人在场,否则就会被传七王爷是如何祸主的了。
萧逸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冷静的说:
“这么多年了,皇兄怎么还是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就看开了。人,总有那么一天的不是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