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静,晚餐很是丰盛,但是因为明天送亲的队伍和迎亲的队伍将在喀什镇分别,临分别的前夜,大家都不甚开心。t
吃过晚饭,梨容早早地,就回了房。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容姐姐。”稚娟走了进来。
梨容笑笑,倒杯茶递过去。
稚娟接了,却说:“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她看着梨容,依旧是平静的样子,于是挑明了说:“明天就要分别了,难道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梨容沉默着,摇摇头。
“刚才六哥还在问我,簪子给你了么?”稚娟瞟一眼梨容,轻声道:“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你没接,那我得还给他,总不能带到蒙古去,可是,我拿什么还呢?”她嘻嘻一笑,狡黠地望向梨容。
梨容低头想了想,默默地起身,打开箱笼,拿出簪子,递过来。
稚娟没有接,仍旧望着梨容。
梨容轻轻地把簪子放在桌上,稚娟又轻轻地推过来:“你留着吧,我想你是希望可以留着它的。”直盯着梨容的眼,她说:“六哥那里,我能解决好。”
梨容迟疑了一下,又把簪子推过来。
“你还爱着他,却为什么要拒绝?”稚娟猛一下站起身,问得极其直白:“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想一个人承受,但你承受得起吗?”
“能。”梨容突然开口说话了:“我能。”
稚娟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了?”
“朗昆被蛇咬的时候。”梨容平静地回答。
稚娟想了想:“那你准备在什么宣告大家,你会说话了?”
“适当的时候,”梨容低声道:“不是现在。”
“回了京城吧?”稚娟说:“你在逃避跟六哥对话。”她嚷嚷道:“为什么?”
梨容闭上了嘴。
“告诉我,容姐姐,”稚娟企求道:“我是你最好的同盟,你知道,我是不会出卖你的,可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在蒙古可怎么熬啊——”
梨容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明天我就要走了,告诉我吧,容姐姐。”稚娟眼巴巴地说:“我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唉,梨容重重地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说了两个字:“媛贞。”
稚娟一怔,忽而就明白了。
媛贞,朗泽的未婚妻,刘将军的女儿。刘家可是重兵在握。
梨容要把朗昆让给媛贞!她要让朗昆得到天下!所以,她才会把朗昆和媛贞之间的谣言将错就错,才会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而不言语,不给朗昆解释的机会。可是。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争取?”稚娟抓住梨容的手,急促地说:“你为什么认为,朗昆娶了你也一样可以君临天下?”
“争取?”梨容苦笑道:“连皇上都跟我说,得媛贞者得天下。我还能怎么争取?!”
稚娟讪讪地送了手。父皇,父皇什么时候找过梨容?他暗示了梨容,他怎么会知道梨容深爱朗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
此刻稚娟的心里泛起无边的寒意,在男人们的心目中,天下永远都比爱人重要么?
“可是,六哥……”她小心地开口。
“宁可我负他,不要他负我。”梨容轻声道:“我不想他难做。”
稚娟想起了梨容在朗昆和媛贞之间做出的种种,细想之下,梨容早就打算好,早就在行动了。这一刻,她真是想哭,却无泪可流。她想说。梨容,你至于吗?你宁可选择朗昆误会你心眼窄小,你宁可让朗昆觉得你有种种不是而最终离去,也不会说出你更深和真实的用意。你把自己最爱的男人出让,亲手去撮合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天呐,到底是你我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大家都疯了——
“这是天意。”梨容幽幽地感叹。
稚娟默默地抬手,抱紧了梨容,眼泪,只能留在心里。
我可怜的容姐姐……
“只要他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梨容低低的声音,在稚娟耳边响起。她在心里说,菩萨,我放弃了,你看到了吧,我放弃了。
“为什么?”稚娟默默地闭上眼睛,不甘心地问。
“他有雄心,有壮志,必须去实现,”梨容轻声回答道:“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更多的中原女子,为了天下百姓不再骨肉分离,为了国家强盛不再受外族欺负。”
“我必须退出,他必须通过与媛贞的联姻来得到皇位。”梨容竭力忍住眼泪,微笑着,说:“我愿意放弃,并且,永不后悔。”
稚娟缓缓地移步,向门口而去。
“稚娟!”梨容叫住她:“你把它拿走。”
稚娟默然一会,不用回头,也知道梨容指的是簪子,她低声道:“留着吧,除此以外,你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梨容怯怯的声音。
“你留着吧,”稚娟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我会跟六哥说,是我弄丢了——”
梨容低下头,眼光定定地停留在了着上的簪子上。碧玉的簪子在蜡烛的映照下,通体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有一股气在中间流淌,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
朗昆来到稚娟房里的时候,稚娟正在玩蜡烛。三、四支蜡烛摆在桌上,她点着了,又摁灭,摁灭了,又点上,反反复复,玩得很是起劲。
“六哥,答应我一件事,好么?”她说。
“你说——”朗昆默然。
“你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