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完了?”皇上问,将朗昆手边的奏章一本一本地堆过来,显得慢条斯理。t
??朗昆回答道:“是的,父皇。”
??“说说看。”皇上望过来。
??“儿臣不敢妄论朝事。”朗昆回答。
??“但说无妨,”皇上说:“说得好与不好都没有关系,就当我们父子俩闲话家常。”
??朗昆想了想,说:“儿臣看这几本奏章,说的都是与蒙古修好的事。自那一次被蒙古军横扫四郡之后,似乎就被蒙古人吓破了胆,近三十年来,每次蒙古进犯,都是不先挑选良将、配给军资,而是高挂免战牌,主张议和,途径无非是赠钱和亲。从皇爷爷那辈起,因年年天灾,加上吏治腐败,国库并不丰盈,几次对蒙古大额赔款后,年景更是每况愈下。现如今,蒙古再次进犯,国库已无法拿出赔款,这些主和的大臣竟想出了割地的下下之策,真是令人生气。”
??皇上悠悠一笑,低声问:“你不主张议和?”
??“泱泱大国,岂能任人羞辱?!”朗昆掷地有声。
??皇上沉吟片刻,又推过来一本奏章:“你,再看看这个。”
??朗昆接过来,一路看下去,忍不住拍案大喊一声:“好!痛快!”
??“好在哪里?”皇上问。
??朗昆按耐不住地靠过来,指着奏章上的一段话对父亲说:“父皇你看,上面说‘和亲赔款,百姓皆有怨气,兵士皆有怒气,将官更是无地自容。数万兵勇,剑未出鞘而封尘,马未出征而回廊,不战而退实非所愿——’,父皇,他写得多好啊!”
??皇上将眼光从奏章上移到儿子脸上,沉声问:“你知道这是谁写的么?”
??“应该是一员武将。”朗昆思索着回答。
??“那你再看看这本。”皇上又推过来一本。
??朗昆看下去,就有一段,很明显地被父亲用朱笔划上了横线,他轻声念道:“和亲之举,以一弱小女子的身家幸福,换取短暂太平,实是残忍;割地赔款,终将空库,终将灭国;放手一搏即使惨败,然民族之气仍在,后继大有人在;以吾一人之力,愿倾家荡产以充军资,五体俯地以为战马!”
??“你觉得如何?”皇上缓缓地问。
??“儿臣深为感动。”朗昆说。
??皇上轻声道:“所有朝臣里,只有他们两人主战。”他问:“你不想知道是哪两个人么?”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只有两个?”朗昆长叹一声。
??皇上悠然一笑,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召见丞相,昆儿,你先回去,不过,父皇要给你出个题目,五天后给朕答案。”
??“父皇请说。”
??“如果你是父皇,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皇上将题目一出,就让朗昆愣了神,哎呀,这么复杂的事情,该如何作答。
??殿外的朗泽心里“咯噔”一下,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似乎并不是出题考试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啊,父皇已经开始要朗昆参政议政了,而对自己,却没有半点的动静,难道说,他是意欲立朗昆为太子?!
??朗泽的心重重地往底下一跌,猛然间又想起云姨的话“苏坤雪,你可以说她是一个宫女,可她,是按皇后的规格葬的”,这十几年来,父皇鲜有到集粹宫来,每次来,首要的一句话必然是“昆儿呢?”父皇对朗昆的呵护倍至,令朗泽只有嫉妒的份。如今,太子还未确定,父皇的意思已现端倪,可见,母亲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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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见朗昆沉默无言,遂问道:“怎么,题目太难?”
??“不,”朗昆答道:“如何处理还是必须把所有的情况都掌握了,才能做出决定。”
??皇上脸上露出些赞许的微笑,说:“朕准你,可以随时找朝臣了解情况,不算干政。”他想了想,又说:“那两本奏章,分别出自刘镜荻将军和谢端定大人之手。”
??“那儿臣就告退了。”朗昆说。
??皇上复又追问一句:“到时能交出答卷么,没有问题吧?”
??朗昆点点头。
??“下去吧,”皇上深深地望了儿子一眼,说:“尽管是皮肉之伤,也不要大意,还是要好好调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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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昆刚离开正阳殿,冷不丁肩膀上被人一拍,他回头一看:“二皇兄!”
??朗泽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够义道!”
??朗昆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过两天还出去么?”朗泽神秘地笑笑。
??朗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一说要出去,你就是这副表情?!”朗泽不悦道:“那可不是去会什么名伶!我只是觉得大好**不要辜负,约你再去六角亭。”
??朗昆诧异地望着他,不知他又想搞什么鬼。
??“今天你坠马,我被母后劈头痛骂一顿,看样子,以后是要收敛收敛了,”朗泽叹道:“六角亭清静,我想到那里去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做。”
??朗昆点点头:“行,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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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正阳殿。
??公公禀告:“皇上,六皇子求见。”
??“宣。”皇上从奏章堆中抬起头来。
??“父皇。”朗昆进来了。
??“有事么?”皇上低声问道。
??朗昆回答:“儿臣想,明天到六角亭去。”
??“六角亭?!”皇上目光凿凿地望过来,沉声问:“能不能告诉父皇,去干什么呢?”
??“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