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桃花都要把第二天要用的鱼肉腌上,在大锅里熬上猪骨。t/唐氏心疼桃花不许她熬夜,桃花也担心唐氏总是晚睡走了觉,赵明亮和小六子赶着要来,技术又实在不行,最后只好桃花和唐氏轮流。
距离州试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天气太热,县学索性放假,方延煜索性在家中温书,反正县学的先生都说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可教,完全要靠自己的悟性了。
担心会吵到哥哥温书,桃花索性停了这个月接待进店的生意,加大了外送的汤包和菜式的量,打了个九折,生意比之前还要更好些。平陵县所有的书肆都被桃花走遍了,各种时文制艺的资料买了一箱子,果然科考是个烧钱的营生。
房允文本来也在这边和方延煜一起,每天有好吃的供着,生活多惬意,但是没过两天便坚持要搬回闷热的县学,理由是和方延煜一起读书气氛太过压抑。
桃花前一晚熬了半宿的骨头汤,早上便贪睡到了巳时才起,听见前院里似乎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走出来一看,居然是老姑方秀秀。
方秀秀今日穿了一条黛蓝的罗裙,水红天香娟的半臂襦衣,胸前露出一截月白的小衫,方秀秀消瘦了不少,再加上刻意打扮,生生地增添了几分姿色。
也没了从前的眼下无人,正拉着唐氏殷勤地打听着辛道与云天阁的关系。倒是唐氏,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娘,你去忙吧,老姑,你要打听什么,还是问我得了。”桃花走上前去。
方秀秀见桃花这样直接,也有些脸红:“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欧公子……”
桃花叹了口气:“欧公子什么时候来?去哪儿能找到他?”
方秀秀憋红了脸,半晌没有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桃花看着方秀秀困窘又期待的样子,心下叹息了一声,轻柔地问:“老姑,这些事情我能够告诉你,但是之后呢?你要去找他吗?就算他见了你,你要和他说什么?”
方秀秀愣住了,是啊,说什么。这些日子方秀秀过得辛苦,离开了宠着她的娘,来了这么一个狭小破旧的家,官人和他姐姐面上敷衍背地里嫌弃,她是知道的。那天偶遇欧公子,她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仙人一般,只想着再见他一面也好,让自己以更漂亮的样子。
“我们家因为和云天阁合作做买卖,我还算常见他。云多天阁每日都有多少的小娘子去那吃饭,便只是为了见他一眼,但是见了之后呢?欧公子目下无尘,是连多一眼都不愿看的。也有过一两个仗着家世好,多有纠缠的,都被他两句话打发走,再也没有脸去了。老姑,你见到他,要说什么?”
桃花的追问让方秀秀恼羞成怒,眼中也含了泪:“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姑姑,只是跟你打听点儿事儿,你有什么好拿乔的?跟你娘一个样……”
“老姑!”桃花的语气变得严厉,“你要是觉得我的话不好听,那你可以走,但是别总是捎带上我娘,我爹娘对你怎么样你应该知道,难不成就因为我娘脾气好,就得被你总捎在嘴边儿上骂?”
有气就朝着唐氏发,这是方秀秀跟着冯氏学的,凭良心讲,方秀秀的这个三嫂是三个嫂子里面对她最好的,但是自从她来了家里,三哥最疼的就不再是她,更何况大嫂二嫂还有母亲总是说她的坏话,那她就不是个好的。桃花这样质问她,方秀秀也有些心虚,鄙夷地瞪着桃花,却并不说话。
桃花见到她这个样子,想着真是没救了,但还是想同她说清楚:“老姑,就算抛开家室、地位、欧公子有的是美妾这些,你也是一个成了亲的妇人了。我相信你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也许就只是想要见见他,但是,这样的念头已经是……是不好的……”
桃花努力地措辞,想用温和点儿的话开解她。方秀秀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十八岁不知道天高地厚满脑子才子佳人的任性姑娘,桃花不希望她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丑事。
方秀秀气愤地瞪大了眼睛,桃花话里话外的意思,之前三哥的呵斥,唐氏的冷冰冰,都让她羞愤不已,抬起手,猛地朝着桃花推了过去:“你闭嘴!你好大的胆子!”
桃花人小力薄,被她猛地一推朝后面跌了过去,在远处一直关注着女儿情况的唐氏惊呼一声,朝着这边冲过来。
一双结实的臂膀扶住了桃花。
房允文一脸的鼻青脸肿,扶住了桃花:“这是怎么了?你是哪家的妇人,怎么朝着一个小姑娘动手?”
方秀秀忽然见到陌生人为桃花解围,心虚了起来,一言不发从他们的旁边冲了出去。唐氏冲了过来,把桃花揽到自己怀里,向房允文道谢。
房允文满不在乎地说:“伯母客气了,桃花是我妹子,这不也是顺手的事儿。”又皱着眉头问,“那人是谁?怎么还出手伤人?”
桃花见房允文脸上带着伤,尤其是嘴角破了一块儿,一说话就呲牙咧嘴地吸气:“是我姑姑,和我们一家的关系不大好。允文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房允文见唐氏回了房间,便四仰八叉地往摇椅上面一摊:“别提了,我爹今天过来看我,话不投机,说我不学好,没出息,顶了他老两句就动手,哎呦——妹子,快帮我擦擦药……”
唐氏拿着桃花准备的药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方延煜,桃花摇摇头,赶紧走开了,看来允文哥承受完了ròu_tǐ的打击又要承受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