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关节粗大,布满茧子,皮肤黝黑,方延财的手是一双庄稼汉的手。村里熟识的叔伯有人赞过他有一双好手,一看就是能干活儿的手。
但是在白白净净的刘惜儿的面前,方延财却觉得自己的手丑得很。手上托着的,是在怀里捂得发热的九枚铜板,这趟进城,娘亲夏氏只给了他十个铜板,刚才在茶摊上喝了一碗粗茶,花了一文。
周围食客的嗤笑声,和刘惜儿诧异的眼神,让方延财窘得脸上发红,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喝那碗茶水,多一枚,凑上个整数,总能再好看上一点儿。
方延财难得进城,娘亲嘱咐他晌午去大伯家吃饭,肚子还不饿,想逛逛繁华时,这婉转的歌声让他挪不动步子,云天阁这几日生意爆满,伙计忙得脚不着地,竟然让方延财混了进来,站在角落里听了整整半个时辰。
刘惜儿正在和云天阁的少东眉来眼去,自己因为他没得赏钱,借机表表情,能和他搭上话也说不定,哪成想中间插出了方延财这个程咬金,而且拿的还是几枚铜板,在云天阁这种地方,但凡打赏,最少也要半吊,有时候赶上贵人心情好,银子、首饰等物也是有的,方延财的这几枚铜板,在刘惜儿看来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刘惜儿粉面一板,皱着眉说道:“公子请自重!”
说完,便推开了方延财的手向二楼望去,哪里还有欧安易的身影,正在懊恼着,方延财又坚持着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赏,赏给你的……”
刘惜儿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拍:“你干什么?打发要饭的呢!”
铜板叮叮当当地掉到地上,往四处翻滚着。周围一片安静,虽说方延财的打赏着实少得可怜。但是刚刚还含羞带怯的小娘子眼下确实这幅模样,难免让大家倒了胃口。
方延财低头去捡起地上的铜板,刘惜儿的手小小软软的,打在手上一点儿也不疼。方延财感觉被她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刘惜儿的老父见场面尴尬,赶忙也弯腰帮忙捡着铜板:“公子对不住,小女莽撞了,还请您勿怪,勿怪!”
方延财的铜板只找回了八枚,另外一枚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他把铜板握在手中,微微搀扶起老者:“不用捡了,没事的,是我不好。”方延财平日里也是个莽撞的。但他是那美娇娘的父亲,他下意识地关心了起来。
刘惜儿知道自己反应过头,但是错失了同欧安易搭话,还是让她很是挫败,一跺脚。扭身便要出去,今天不适合再继续,明日总还有机会。
一转头,却看见欧安易正在楼梯口。
原来他是下楼来了,也许是为了同自己说话?刘惜儿走到他的身前,叉手一福,害羞地不言语。
“你们去把今日的帐结一下。以后不要再来了。”
刘惜儿等到居然是这么一句话,她震惊地望着他,欧安易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在看一张桌子一般,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刘惜儿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是毕竟行走过多个酒楼,该有的规矩还是知道,这样上去,多半是自取其辱,恐怕连以后的生意也会受影响。恨恨地瞪了方延财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桃花看着方延财也追着她跑了,想了想,还是跟出去看看情况。
只见侧面的胡同里,方延财手足无措地向刘惜儿说着什么,刘惜儿先是委屈地抹泪,又推了他两把,之后却又破涕而笑,同方延财说了两句话。
刘惜儿同后到的老父向着巷子深处走去,方延财却满面喜色地转身走来,见到了站在巷口的桃花,还微微吃惊:“桃花?你怎么在这儿?”
二伯同二婶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二郎却是个老实的,桃花有些关心地问:“二哥,那娘子和你说了什么?”
方延财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了,你们和云天阁做买卖呢是吧?我说呢,那,刚才那娘子你也看见了?”他问着桃花,满面的喜色。
桃花点点头:“看见了,二哥,那个女子……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方延财一听,勃然变色:“你是什么意思!不懂就别瞎说!那个小娘子叫刘惜儿,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许你瞎说。以后……她说不定就是你嫂子……”着,脸上又可疑地红了起来。他见桃花一副不认同的样子,愤愤地转身就走。
桃花看着他的背影朝着城西走去,叹了口气,回了辛道。
辛道里面,房允文不知道去了哪里玩儿,带了一大篮的葡萄回来。紫红硕大的葡萄粒上面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一看便是极新鲜的。
唐氏仔细地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拿给几人吃,给大家分食时,不禁有片刻怔楞,平日里,有了什么好吃的,若是赵明亮和小六子出门了,唐氏也总是会捡着好的给他们留上一份。
天然无添加的葡萄长到了这个尺寸,每一个都是由内而外的甘甜,每个人都吃得口若含丹,就连病仄仄的方延煜也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坐在大黄拉得稳稳的大车上,桃花一家人带着不少的肉类糕点等物回家了。新买的牛车又大又稳,坐了全家人也很是舒适。自从桃花坐着小黄拉的车“摔伤”,不明真相的延烨便对小黄不那么亲近,桃花有些愧疚,在路上便开解他回去可以找小黄多玩一玩,这并不是它的错。
一到家,首先见到的是赵大强夫妇,自从一起做生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