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赤红着眼,喉头哽塞,疼痛的就如同在火烧。
悲绝的虎泪盈于眼窝里,视线渐渐迷糊了,眼前一片白茫茫,恍惚中看到的帝后绝代无双的风姿,一样的不可一试,一样的骄傲不驯,想当年,鬼山上,他与他们第一次交锋,他便惊叹,怎有如此一双珠连璧合的奇俊之人——懒
多年以后,他们更在帝位之上一起谱写了鹣鲽情深的千古佳话,成为无数少年少女所推祟的爱情奇迹。
谁说自古帝家无真爱?
如今,便有这样一个人,爱了,便爱的轰轰烈烈。
可他终究是凡身肉胎,再多的深情不渝,终敌不过满身的累累箭伤。
地上跪着满身是血的金贤,滚滚的眼泪自他眼里大颗大颗的滴落。冷熠面色苍白,颓然的倚在床柱前,满脸泪水——纵有再好的医术,也无法保他无恙。角落里,忠心耿耿的景侃垂头丧气,捧着自己的头,悔恨当时没能替主子挡下那几箭。
门,吱扭一下开了,走进一个秀丽的异族女子,长长的金色头纱带进夕阳最后一丝残霞,怯生生的正往里头探看。
冷熠回过头去问,几步跨去,恶狠狠的将女子往外推出去,沉声怒喝:“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女子的脸孔一下骇白无色,万般委屈的扁起小嘴,却在看到床上那奄奄一息的男子时,无力的垂下头。虫
“熠,不必……怪她!”
低哑的叫声全不似平常那般厉色生威,金晟知道自己不行了,肚腹上七八支深浅不一的长箭结结实实的扎在肉里——好疼,血在不住的流下,力道在不住的消亡,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写不下去了,他让燕北将面前这三张写的缭草不堪的纸拿开,可惜燕北动作迟了一点,他只觉喉头一阵腥甜,便有一口血喷了出来,刚刚写好的绢纸上,便是一片血淋淋。
“皇上!”
燕北悲痛的叫了一声,冷熠忙放开女子,扑到金晟跟前,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他垂死挣扎。
金晟却笑笑,只觉嘴角的血,一个劲儿的在溢出来,好一番忍耐,才困难的挤出一句:“北……帮我把血擦掉……珞喜欢干净……我……我被她养坏了,最受不了脏!”
燕北心头一紧,滚下一颗热泪,忙应声道:
“是!臣给皇上擦……臣马上给皇上擦……”
移开放在床上的矮几,燕北随手抓起一块白帛,才擦掉,血又从嘴边溢出来,滴嗒滴嗒,全部滴落到零级大神19181玄墨色的胸襟上,将银色的龙纹染成朱色。
一声哽咽在喉咙里滚了几下,悲凄的发出来:
“皇上,臣无能……”
“那算了,等我走了再清理吧……五弟……你也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
金晟很努力想把血咽下,吐得自己一身血腥,珞不喜欢的。
唉,头好重,他想坐正,想认真的交代一些事,却再也不能办到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金贤深深叩倒在地上,痛哭流泣:“皇兄,臣弟该死,臣弟该死……是臣弟连累了皇兄,臣弟死有余辜!”
一个个响亮的磕头声,砰砰砰的响起来,只磕的额头皮开肉绽,血水迷糊。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皇兄而死,皇兄不能死——
皇兄若死,这天下怎办?嫂嫂怎办?
“小侃,扶住安王……我的时间不多了……就不要尽顾着自责……你们听着……这是宿命,是我——破了当年在佛前立下的誓约,因为一已私欲,再度开了杀戒……佛让我广度众生,给我机会造福万民……”
他闭了闭嘴,当年的约定犹在耳边:他若为私欲生出祸乱,情儿的魂魄从此烟霄云散,自己也将不得善终。
金晟惨淡的一笑,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不清,他得尽快把事情交代明白,他快撑不下去了。
“燕北,冷熠,五弟,还有景侃,你们近身过来……那位姑娘,请暂时回避!”
冷熠立即过去面无表情的将女子驱赶了出去,几人男子围到金晟身边。
金晟睁开眼,黯灰色的脸上满带着凝重的神色,他凝聚着最后一股力量,将目光直直的定在金贤身上,目光灼亮灼亮,声音却又低又哑:
“你们听着……国不可一日无主……可现在的沧旃国不可易主……一旦易主,国不将国……不光北沧旧部会乱成一团,便是旃凤臣子也会土崩瓦解……现下,皇后昏迷,又临产在即,不能理事……纵可理政,死讯传出,不管她是否记得前曾旧事……定会冲对她造成冲击……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无法预料……为了沧旃国不至于因此动荡……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不至于就此葬送掉……燕北,冷熠,景侃,日后,安王会代替我,掌管整个天下……你们皆是我的亲信,一定要好好辅佐他……以他马首是瞻……”
一停,急喘,他拼尽一切的伸手扶上金贤的肩,给以一个温温的微笑:“五弟……我把天下和妻女一并交托于你了……日后,好好做个君王……好好待她……”
他知道的,五弟一直喜欢紫珞,四年前,他将元妻放逐,再不曾另娶,便是因为她。前世,他一直默默守在情儿身边,这一世,他也只是默默的爱着。
众人皆错愕,齐呼了一声:“皇上!”
“皇兄,臣弟担不了如此大任!臣弟……”
金贤惶然的跪地而拒,连连摇头。
冷熠和燕北对望了一下,心下甚是不解,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