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嚎啕大哭,紧抓着米苔的双手不放。t/
众人迷惑不解,面面相觑。
少顷,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那是康太麻痹、迷惑敌人的手法。
您想,这个女人她能让英俊潇洒的正道公子神魂颠倒、仅凭一面之缘就轻易骗倒识人无数的桃花岛主、她能够天衣无缝地伪造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个身怀绝技的化妆易容高手,她一定手段高强狡诈过人。她也许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手握暗器百步穿杨,是一位隐姓埋名的气功大师,飞花摘叶俱能伤人。不得不防呀。康太这么大病一场,半身不遂,说话吐字不清,但是脑子还和原先一般好使。如果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去扒那个女人的戒指,那不是要着她的道吗?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佩服佩服!我们也要学着点啊。
家人、部下按捺住对康太的满腔敬佩之情,不动声色以静待变。
男性只待康太一声令下,就会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前去,制服这个女人。女性打算以抹了几层眼丹、画了精致眼线、粘了假睫毛的眼睛做武器,到时瞪圆眼珠子,向那个女人万炮齐轰射去一串串愤怒鄙视的目光;在那个女人离开房间后,把盐撒在她身后,撒在她坐过的地方、经过的走廊,撒在病房门口,以示驱邪避灾;更要把那个女人送来的慰问品掷还给她,以后恩怨两讫,再也不发生任何瓜葛。
康太啊康太,他太让大伙儿失望了!!!
他不但没有扒下女人的戒指,狠狠摔在她的脸上,反而用不连贯的声音命令在场所有人:“跪下,统统给我跪下。向特别助理致谢、致敬。”
大伙儿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出现了问题,待康太再一次以坚决肯定的口气复述后,他们惊呆极了、委屈极了、愤懑极了、失望极了。
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们低下高贵的头。康太呀,你英雄一世,到老来却被这个女人灌了mí_hún汤,上了贼船,晚节不保啊。我们一直信赖你,拥戴你,追随你,没想到你让我们痛心疾首,深感绝望。难道是我们看人没有眼光,多年来错看、高估了自己的丈夫、父亲、上司?还是这个女人忒厉害忒狡猾?焉或是康太这一跤,把脑子给摔坏,成了脑残了?
康太的命令是不容置疑不可违抗的。康太强大的气场,多年服从他的惯性,再加上考虑到他的病情,所有人都委委屈屈齐刷刷地跪在了米苔的面前。
“特别助理善良、正义、大度,有才有德,岛主很有眼光。希望你们和我一样效忠于她。”康太一字一顿发音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一记鞭子狠狠敲击着大伙儿的心。他们违心地点头,那种滋味简直tm地窝囊极了。
更惊讶的是米苔本人。
这个康太,曾经迫害她,以莫须有罪名把她赶出dodo公司,他赶尽杀绝地把她教汉语、做导游的工作统统给“灭”了,让她无以为生,他指使人给她下mí_yào,使她丧失心智,被送到遥远、偏僻、诡异的共乐村,她的财产被剥夺,电脑手机找不到,丢失了朋友的电话、邮箱和地址,和谁都联系不上,她在异国他乡成为一个一文不名的“孤家寡人”。和他一起去桑给巴尔和新加坡时,自己反复给他“洗心、洗脑”,希望他改邪归正反戈一击,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怎么他生了一场大病,到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回来后,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地。不会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穿越到他的身子里了吧?
其实,最吃惊的还是康太自身。
那天,他打算起来去吃早饭,突然就气血上冲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昏迷过去的那九十六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做梦。梦中返回少年时代,第一次见到高峰秀子夫人时的视觉和心灵的冲击让他终生难忘。她美得不可方物绝世独立,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一颗少男的心就被她虏走了。他一直是个没有心的人,他的心在她手里拽着,他是块行尸走肉,每天只是为她活着。她是他的梦中**,他的女王,他生活的全部意义,他快乐和幸福的源泉。为了她的笑脸、欢乐和梦想,他甘愿做牛做马,甘愿上刀山下火海,甘愿做任何事情,哪怕伤天害理哪怕出卖良心都在所不辞。
在他眼里,任何女人(除了自己的女儿)都不值一提不屑一顾,他才懒得多看一眼多费心思,她们给秀子夫人拾鞋扫地都不配。世界上女人万万千,只有秀子夫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女人中的极品,皇冠上的钻石,金字塔的塔尖。
可是,在他年过六十之后,上帝把一个丑小鸭,一个他嗤之以鼻的女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她颠覆了他长久以来对女人的认识和看法。
她不像一个女人,更像一位母亲。
她大度,她比自己年轻,却以博大的胸怀包容了自己的罪恶;
她良善,她宁愿冒着包庇犯人的风险也执意要帮助玛妮;
她勇敢,她为了洗清冤屈,居然设法逃出共乐村,来到东京,来到桃花岛,乔装打扮深入虎穴;
她坚定,为了寻找正道公子她吃了无数苦头,依然不改初衷;
她正直,敢于指出自己的错处,并婆口苦心地规劝;
她自律,她让道德和良知战胜了人类先天的自私和怯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康太在潜移默化中被她感化、感动,有如醍醐灌顶般地觉悟了。
为一个女人、为鼻子尖底下的一点蝇头小利、为一己悲欢而活的人生太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