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米香的的砂锅在火上“嗤嗤”冒着白气,再过一刻钟时间就可以出炉了,苏杏璇说这是一款最简单的粥品,要是论粥的品级,比这复杂百倍的做法比比皆是。
越是复杂的粥,食材用的越多,基本上能横跨天上地下海里山里几大界,熬煮的工序也多达几十道。
这倒有点像皇宫中的一品膳粥,里面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喝起来每一口的味道都不尽相同,就像是神仙做的粥,集日月精华,遍人间百味。
乔安奴越想越觉锅里的红豆粥和鸡丝粥都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粥给魏锦纶吃,他能赞赏自己么?
不行,她要给粥多多加料,让这粥变得十分复杂,才能彰显自己的诚意。
说到做到,乔安奴打开所有橱柜的门,将里面所有装原材料的袋子、罐子和碗里面的食材和药材都抓出一把,用清水洗干净后一股脑丢在锅里。
有些都是乔安奴一辈子也叫不出来的药材——安南子、大洞果、木馒头、密陀僧、鹅不食、入地金牛等。
花花药片在米粥中翻煮,它们无分药性毒理,无分相生相克,此刻是空前团结,上蹿下跳,将好生生一锅白粥搅成姹紫嫣红色,一股奇窜的怪味顺着门缝儿窗缝儿飘到小后园里。
才去前面不久的苏杏璇鼻子清灵,她猛地吸进一口怪味,马上离开迎时居奔向住处。
起先,她只以为是乔安奴贪玩去,给糊锅了,待进屋一看,可了不得了。
乔安奴面色惨白地捂着胸口地上,灶上还坐着溢出黑绿色粥浆的大砂锅,像极了森林女巫正在鼓捣的害人毒药。
“你中毒了!快出屋去!”
乔安奴两腿发软,哪里起得来,还是苏杏璇用湿布掩住两人口鼻,架起她往外跑。
将其带到安全地带,苏杏璇又跑回去,忍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将砂锅端出小屋,丢到沙地上,那一锅黑乎乎的米糊伴着苦味和焦味,慢慢渗进沙土中,胶合在一起。
乔安奴在清新的空气中缓缓苏醒过来,她捂着肚子,称有点恶心。
苏杏璇问她怎么把好好一锅粥熬成了这样,乔安奴只是疯狂地笑着,随后嚎啕大哭,弄的苏杏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哭罢多时,乔安奴摇摇头,挣扎着站起来,拍了下苏杏璇的肩膀道:“我太笨了,连一锅粥都熬坏了,还能做什么,苏姐姐是不能战胜的,我懂了。”
“先不要说这些,快喝点绿豆汤解毒,虽然我无从知道你到底往粥里放了什么,但从那泼在地上的残渣中,可以看出你加了药材,或许这是个败笔。因为,药性自有十八反十九畏,混合在一起肯定会产生各种副作用,所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萎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哎,说了你也不懂。”
苏杏璇灌乔安奴饮下大半碗绿豆汤,又过了好一会儿,乔安奴的小脸蛋才露出血色。
“唔,我刚刚梦见母后了。”
“嗯?母后?”苏杏璇一愣。
“我说错了,是母亲,母亲。”
“哦,有的词语不可乱用啊,是要杀头的,傻丫头。”
“苏姐姐,这次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好歹没拿去给魏锦纶喝,不然出了岔子我会后悔一辈子。”
苏杏璇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坐着,乔安奴见状,也没有再说下去。
小屋中呛人的烟气终于散尽,苏杏璇将乔安奴安置在床上休息,自己出来用铁铲将破碎的砂锅兼凝固的药粥铲到木桶里,用独轮车推出去倒掉。
站在街口,苏杏璇双眼凝望着魏然轩的方向,有了主意。
她回到住所,乔安奴正在疲惫地沉睡,于是苏杏璇女扮男装一番,在食盒中装了一碗昨天费心熬制的八宝粥和一盘蟹黄南瓜子仁,并在碗底压了一张字条,亲自送往魏然轩。
李路在前面擦着柜台,看见来了人,赶忙出来招呼,苏杏璇解释道:“我是迎时居的,这份是我家乔二小姐送与你家二公子的回礼,烦请转达。”
李路心中奇怪:迎时居什么时候又整出来一个乔二小姐啊?
李路笑吟吟地接过食盒,正要问句,苏杏璇已经消失在街上的车水马龙间。
……
魏锦纶最近出息了不少,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起早贪黑地苦学知识,令魏千和魏锦经大跌眼镜。
魏千甚至为此调整了先前的计划,他也开始为这个曾经是“混世魔王”的二儿子有所期待。
只有魏锦经知道,弟弟这还是为了她。
苏杏璇就是魏锦纶的一切,是他的脊柱,是他的灵魂。或许,他不可救药地爱上苏杏璇这般温婉可人的女孩,是因为幼年丧母的缘故,苏杏璇给人带来的阳光般温暖的感觉确是其他女子所不能匹及的,和她哪怕只是对面相视一下,所有的烦恼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魏锦纶迫不及待地打开李路送进来的食盒,他完全没听见乔二小姐几个字,自当是苏杏璇的回礼。
待他看见那张字条上写着:荷叶飘香鲜香入骨,江南名吃不负名传。谢谢君赠的美食——迎时居乔安奴敬上。
“乔安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陌生啊?”魏锦纶搜刮着自己的记忆,突然一张圆圆的小女孩脸映入脑海,是她啊!
“原来她就是乔二小姐,天啊,我一直以为她是苏杏璇的小丫鬟,哈!”
魏锦纶登时明白了,敢情自己送给苏杏璇的礼品全叫这小丫头吃了啊,那苏小姐也太不拿自己当盘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