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并没料到,这一接手就是三年多。
云英是在九岁半的时候接手了立夏的岐山地契,如今都是十三岁半豆蔻花季了,立夏连同岐山别庄另外的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一直都不见踪影。
要不是身边一个贴了“岐山”标志的盒子中日益增多的银票作证,云英几乎要认为岐山就是一个只存在于想象当中的地方。
“六姐,六姐!”外面,已经九岁多的远根行走之间已经带了一股子大人的沉稳,但雀跃的样子还是能看出他见着云英时的欣喜之情。
“七哥,你回来了!”最先迎出门的是被贾氏拘在另一间房的曼儿,小姑娘这几年好吃好喝好穿养着,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娇俏可人,性子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娇憨天真,见着吃的就走不动道。
“曼儿,这个是刘二叔新做出来油炸蜜果子,裹了芝麻,还热乎乎的呢。”知道妹妹的最爱,几日没回李家村的远根忙贡献上好吃的。
“啊……”曼儿兴奋得尖叫了一声,可随着屋内贾氏的一声轻咳,小姑娘立马站直了身体,双手自然垂在身边,螓首低下来四十五度角,改做蚊子声道:“多谢哥哥,近来小妹稍有不适,甜食不吃也罢。”
话是这么说,曼儿的眼珠子却是定定看着远根手上的纸盒舍不得转动一下,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小姑娘红艳艳的小嘴抿了又抿,可见心底是馋得发慌。
“什么叫稍有不适?不就是正在换大牙不敢吃甜东西吗?这个蜜果子只是糯,不会太甜,曼儿吃两个也无妨。”云英这时出了房门,从远根手里拿了盒子放到曼儿手里。“给贾婶拿两个进去垫垫肚子,待会儿就出来帮我烧火做饭。远根,跟我进来,我有事问你。”
时间是最好的沉淀剂。一转眼,云英已经穿越过来四年有余,岁月让她从九岁的小姑娘变成了十三岁的大姑娘。脸儿依旧圆圆,头发没有因为是女孩就梳着繁复的发髻。而是扎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利落大方;身体因为常年在山地劳作显得很结实,因着刚过了秋收,晒得黑红的皮肤还不见恢复,身上穿着一套方便做事的窄袖衣裙,一看就是要么刚回家、要么就是准备出门。看上去不像是个青葱大姑娘,倒有些像和蔼大哥哥。
“六姐。”远根见着云英后眼眶突然有些发红,接下来的话就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进来再说吧。”云英伸手拽了远根一把,粗鲁地用衣袖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刮了他鼻子一把,调笑道:“干什么哭鼻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说了,就是三岁的远昌都不怎么哭鼻子了。”
远昌是乔木头的第九个孩子,如愿以偿也是个儿子,被乔木头和顾八娘宝贝什么似的。但奇怪的是这孩子别人他不稀罕,就稀罕成天巴着云英不放。两家离这么近,看在弟妹的份上,这三年云英自认对乔木头和顾八娘不错。靠着用下游那一片河滩地种胡豆、辣椒和油菜也算是将日子过了起来。
“六姐,不要拿我和远昌比!他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远根人小鬼大地皱皱眉头,很不喜欢云英说起远昌那种亲热的口吻。
当年,他在以退学的条件让乔木头接回顾八娘后不久便后悔了,顾八娘回家后不但没有低头,反倒更是将乔木头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后来要不是六姐给了胡豆种子让爹种,这个家说不定早就被顾八娘给折腾没了。而他,也是六姐亲自说要给家里一年五两银子换他做关平哥的书童,他也不会再有进书院的机会。
“六姐最亲的当然是远根和曼儿了。远昌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管他那么多作甚?再说了。如今顾姨还要指着我帮忙她把东西卖到珍味居,你也不用一直防着她。”云英好笑地敲了敲远根的额头,“说吧。急急忙忙的想和我说什么?”
远根这才想起匆忙回家的目的了,经过这一阵插科打诨,也多了几分勇气:“六姐,先生说我今年可以参加童生试了!”
“这是好事啊,你刚才干嘛一副要哭的模样。”云英心里也是一阵高兴,因为条件关系,她始终不能真正学习这个朝代的四书五经等系统知识,甚至因为时间紧的关系也不能像曼儿那样被贾氏教导成一个优雅淑女;所以听到远根说他能够在九岁的时候参考童生试也是余以荣焉;“那待会儿六姐给你油炸薯条,让你一次吃个够。”
去年年底,珍味居的刘大掌柜又给云英带回了两样新物种,红薯和土豆。但因为种子还太少,除了第一次试验外,云英基本不会让这两样出现在饭桌上,只是远根挺喜欢油炸土豆的味道,吃过那一次后念念不忘了半年,有此好事,云英自然不会吝啬。
“土豆六姐还是留着等能换银子了再给我吃吧。”远根摇了摇头,知道六姐对什么能做种子的东西都看得紧,但只要东西能够种满她现有的土地后便会送去珍味居换银子,到时候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嗯,那等远根考上童生后六姐给你做红薯条吃。”云英算了算,也是舍不得目前不到一百斤的土豆有损耗,倒是和玉米套种在岐山望月谷中的红薯今年定然能够来个大丰收。
“好。”远根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逗笑了云英。
转身从刚才数钱的c边拿了另外的一个盒子出来,“你我姐弟两个还有什么犹犹豫豫不肯说的。是不是考童生的银钱,六姐早给你准备好了,要不是放你那不安心,六姐早就给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