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同指尖的轻纱,转眼间七年已经过去。t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事。
譬如,天机谷突然多了院子门口突然多了两棵高大的梧桐树。
譬如,谷里突然多了个赵九。
譬如,赵九从憨呼结巴的小子变成武艺高强的少年。
再譬如,云若从粉雕玉琢的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但有些东西,却是你花再多的时间,费再多的心机也无法改变的。一如赵九骨子里的憨厚,一如沈奕的超俗淡雅,一如云若偶尔的孩子气。
铜镜前,十五岁的云若盈盈而立。
褪去了幼嫩色彩的她,是十分的美貌的,着一袭玉色绣折梅堆的襦裙,外传晚烟霞紫凌子如意云纹衫,腰间是纹花披帛,只显得纤腰一握,灵动万分。
其上,一张俏脸因午睡的缘故隐隐有些慵懒,云鬓微乱,青丝飞扬。肤如凝雪,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自黛。
她的美貌是她从不曾想过的,沈奕曾说过,貌美者,祸水也,就是不知她是否也会成为沈奕口中的祸水角色。
云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只要有人陪着,祸水又有何妨。
“若儿……”门口,沈奕一袭白衣长身而立,一贯的温润如玉,浅笑的看着她。
他身后,影子拖成长长的暗色,最后慢慢淡去,和青石地板融成一色。
“沈奕……”云若见到来人,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阴霾一扫而空,脚下轻盈的奔跑起来。
“刚起吗?”沈奕眼中带着淡淡的宠溺,帮她拢了一一下落到耳边的发丝,然后往她脚下看了一眼,脸色略微黯淡,半带嗔怪的道:“怎得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云若低头看着襦裙下的玉足,一脸无赖样,“起得急,没留意。”
“外头不比你房里,未曾铺毯子,凉得很。”沈奕也不等她废话,直接将她推进了房,待她在床上坐定,自己弯腰捡起床边的绣花鞋,捧起她白嫩的双脚,一一将鞋套上。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仿佛同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很多遍。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做过不少,从云若来天机谷的第一天开始,她的衣食住行多数是由他负责的。
直至十一岁那年,她初葵来潮,他才开始正式的告诉她,什么叫男女有别。
但几年的相处,并非一句男女之别可以消除干净的,更不消说谷里还有个同是男子的赵九。
不过,沈奕待赵九却是十分不同的,虽收他为徒,本该教他沈奕最拿手的医术才对,可偏偏沈奕半分医术也不曾传授于他,独独授了他武艺。
而云若小时伤了筋骨,习不得武,仅略懂些暗器之道。不过习得一身好医术,虽不敢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也传承了他大半的衣钵,这也算是一点欣慰之处。
他待赵九严厉苛刻,一丝不苟,待云若却是纵容大度,从哭苛求。往往赵九招式稍微欠佳,他便能要求他练上一天,若非云若看不过为他求情,依着赵九憨实的性子,怕是练上个三天三夜,沈奕不喊停,他也是万不会停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赵九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习武倒是有一套,如今他的武艺虽算不得是极好的,但打倒些江湖二等高手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他言语结巴的毛病在沈奕的细心调理和引导下,也好了大半,除了太过紧张的时候还会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平素讲话却是十分正常的。
云若此刻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脚,良久慢慢的开口:“沈奕,我刚刚做噩梦了。”
“嗯。”沈奕点了点头,知道她会自己往下说,并不出口询问。
“我梦到我做了一件错事,害死了一个人。”云若试探性的看着沈奕。
七年,他却是一点未变,一样的淡雅内敛,超尘脱俗,温婉如玉,俊美如木刻般的面容,沉静而带着睿智漠然的眸子,墨色如瀑的青丝,飘逸而不张扬的白衣,人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说得便是他吧。
沈奕点了点头,并不在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信若儿定是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才如此,何况那只是的梦,并非真实。”
云若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确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却不能成为她逃避的理由。
沈奕修长的手穿过她青丝,极其自然替她抚平一头飘散的发丝,灵巧的为她挽着发髻,“若儿何必为了虚无缥缈之物烦忧呢?”
云若低垂着头,任由他替自己摆弄自己的发髻,良久,才慢慢的开口:“若我梦中的人叫小梧呢?”
小梧这两个字就像一颗丢到湖里的小石子,打乱了一池平静的湖水,沈奕的手顿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顿时停滞了下来,沉默。
小梧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云若七年不曾提起,原以为她早已经忘怀,却没想到只是不提,并不代表忘记。
当年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眼前,那些曾经的卑微,曾经的血腥,曾经的心惊胆战,曾经的一切,仿佛一瞬间涌进了小小的房间里,房里的气息一下子冷到了极点,空气稀薄的令人窒息。
云若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沈奕,我想明日出谷。”
沈奕略微诧异,虽然早就猜到她提起小梧定是有了自己的计较的,这会也被她的突如其来的明日惊到,“明日?”
云若颔首,坦然的道:“嗯,明日。之前早就想过要出去,只是学艺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