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公主那失去了灵魂掌控的身子,终也在她不瞑目的眼神下“呯”的一声跌下了车厢。
这声响终于引起了外面侍卫的注意,当他们终于安抚住那嘶鸣的马,掀开帘子往里望的时候,除了身首异处的怀安公主,他们什么也没见到。
车内厢体被怀安公主的鲜血溅得通红,可侍卫们却在瞬间失尽血色。
皇帝最终没有再追究怀安公主的罪名,在皇后的哀求下,同意让怀安公主以公主之尊葬入皇陵。
表面上看,昱王司马昱被害到怀安公主被人斩首,这一连串的事至此该结束了。
不管是谁砍下怀安的脑袋,皇帝都没有为她追查凶手讨回公道的意愿。而且,就算他有这份心,也难以追查到什么。因为那天押送怀安公主的侍卫,根本连凶徒的影子都没看到。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一人或多人,这些统统都不知道。
皇帝哪有心思为她讨什么公道,横竖在他看来,这个公主平日得罪人多尊敬人少,谁都有可能在那会下毒手。
可是,皇帝不愿意再就怀安公主的死追查下去,不表示别人也同样愿意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太子司马宏对这个唯一胞妹的惨死,就扎扎实实的悲伤。
这一天,他面容泛着哀戚,到凤栖宫求见皇后。
步入到同样以贵重华丽为主调的偏殿,太子看一眼坐在铺着流云织锦矮榻的绝艳宫装女子,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敛细了呼吸。
“儿臣参见母后。”双手一拱,太子正正经经的朝皇后作揖。眼角余光掠过皇后染得殷红的指甲上,心头难抑的浮起一丝愤怒。
皇后微掀眼皮,往太子恭敬的面上不冷不热的瞟了瞟,“何事?”
又是如此冷淡漠然的语气,太子心头莫名发苦。眼角有意无意的凝在她正染得一半的指甲上,只觉有种沉闷的气息在胸臆难抒,“母后,怀安她……死得如此凄惨,难道母后不出手为她报仇吗?”
死了女儿,他的母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心在这染指甲画眉……。他该说他的母后心肠冷血?还是该说他的母后强撑面子?
太子语气带着不明显的质问,可见他心里虽然愤怒,却还是极为惧怕这个从小就对他严厉异常的母后。
皇后眉头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哼了哼,“报仇?你知道谁是她的仇人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埋怨她,简直不知所谓。
“儿臣……不知。”虽然皇后没正眼瞧他,可太子明白皇后对他的轻蔑,他忍了忍,终还是忍不住道:“不过依儿臣看,这事十有八九跟凤薇脱不了关系。”
皇后挥挥手,让那为她染指甲的宫女退下,终于正眼盯着太子,却是语含讥讽冷笑,“十有八九?莫非太子往昔办事就依靠推测吗?”
“是不是凤薇本宫不知道,但是本宫却知道这个时候你不宜与凤国公府对上。”皇后冷冷一笑,接过宫女递来的养颜羹低头喝了起来,半晌才又道:“你还想好好待在储君的位置,就仔细掂量凤国公府的份量。”
殷王在朝中虽没什么势力,可架不住人平易近人,极得人心。晋王身后的势力表面上看也不强,可当皇子的,又有哪一个是易与的善茬。且不论凤国公府本身的力量,就单论这叔侄俩都娶了凤家女为妻,这本就不容人小觑。
而且,新封的秦王,还对人家的二秀一往情深……。皇后想到此,看太子的眼神更加冷淡轻蔑。
太子一噎,随即不忿的僵着脖子看那宫装华美的女子,“母后这是害怕凤国公府吗?”连自己的女儿被人家用那么血猩的手段害死,都不敢有丝毫动作?
皇后半眯眼眸,冷冷的掠他一眼,只是冷笑。
见状,太子心里惴惴,却不敢再凭着一股意气对皇后出言不逊。
他半弓着身站了一会,见皇后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告退了。
“娘娘,太子殿下他会不会……”心里埋怨你这个亲娘不近人情呀,你这么冷情的对他?
太子走后,皇后身边的大嬷嬷看着眼色,小心翼翼的试探。
皇后将琉璃花盏搁下,抿着唇冷笑一声,“他若是蠢笨得不能体会本宫的用心,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明白,那他拒撞去好了。”
大嬷嬷看着冷艳面容下愠怒冷笑的女子,战战兢兢的垂下头,将琉璃花盏拿走,不敢再开口劝说什么。
历经漫长的寒冷冬季,终于迎来了春雪消融的三月。司马晨的心情也跟这春日温和的阳光一样灿烂明暖,只不过这种好心情在他到达凤国公府,却被凤家兄弟拦在前院时,渐渐消失了。
“秦王殿下,我们家薇儿最近精神不好,娘再三告诫让我们看住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她的院子,以免打扰她休养。”憨直的凤致老实正经的挡在门口,直接将司马晨堵在了外院。
凤远手摇折扇,嘴角讨喜的上扬着,漫不经心的踱步走近司马晨跟前,笑道:“二哥误会了,秦王殿下一定是听说我俩的棋艺好,专心来这讨教的。”
凤致与凤远一唱一和,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司马晨见他们家的宝贝妹妹。
自从凤薇上次被关在大理寺的大牢,司马晨又公开在公堂上帮凤薇开始,凤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位新晋的秦王殿下对他们家二秀的心思。
可知道又如何秦王又如何,娘说了,他们家妹妹好不容易才寻回,绝不能轻易嫁了。
凤致藏着精明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