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说一句话,室内的气氛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阴沉、压抑、叫人喘不过气。
一盏茶的时辰后,云鬓散乱的皇后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一样,颓丧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再也看不见平日里对物质那强烈的yù_wàng。
自她进宫以来,除了初一十五,皇上遵循祖制,与她同宿乾清宫之外,便将她当做一个隐形人一般,视而不见。对情感的日益空虚,使她将所有的精神需求都转移到了物质上,举国上下都说她铺张浪费、穷奢极欲,难当国母大任,他却是不闻不问,因为对他来说,哪个女人当皇后都是一样的,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皇后”,而不是一个妻子。
一块镜子的碎片落在她的脚底下,她的视线聚焦到镜子上,突然发狠地抓起了那块镜子,狠狠地朝远处掷了过去!都怪这张脸,都怪这张该死的平凡的脸!否则,她怎至于与皇上大婚二十多年,都是处子之身?
镜子的碎片砸到了一个宫女的脸上,从她的额头划过鼻子一直割到了另一侧的脸颊边上,潺潺的血液瞬间流了出来,那宫女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
皇后突然像疯了一样,走到那宫女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仰起脸来看着她,然后,皇后一耳光狠狠地扇了过去:“你们这些贱蹄子也是些没用的!跟了本宫那么多年,竟也不想些法子留住皇上!让本宫在宫中二十几年,连个盼头都没有!”
那宫女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眼里流出委屈的泪水。这些年为了留住皇上的人,皇后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自己显得年轻貌美一些,她挑选的宫女,都是又老又丑的,这样的一群宫女,就算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没那个先天条件。
而其他宫的嫔妃们,待年华将去时,便收几个貌美的宫女留在身边,皇上性喜渔猎,有时也会因这些貌美的宫女而多光顾她们的宫殿。若是有些宫女幸运,便能成为七品御女或者六品宝林,在宫中分位虽不高,倒也算是个有饷银的小主了。
只是皇后嫉妒心重,眼里怎能揉得进沙子?自是不肯选美貌宫女留在坤宁宫,长此以往,坤宁宫不似冷宫,胜似冷宫,更似一座华丽的皇陵,里面关着一群不见天日的活死人。
这时候,机灵的如意爬过去,说道:“娘娘,奴婢倒有一计,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细细道来。”
“娘娘,这些年皇上的身子……娘娘您也是知道的,若要再有子嗣,难得很。但也并非不行!”说着,她大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皇后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
“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皇后后退一步,大惊失色。
“娘娘,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又怎能算是欺君罔上?”
“这……本宫再考虑考虑。”皇后的手有些发抖,她赶紧转过身去,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紧张和犹豫。
“娘娘,只有您有了太子,才能坐稳皇太后的位置呀!”如意苦口婆心地劝道。
皇后终于下定了决定,转过头盯着如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本宫就全权就给你来办了,若是事成,本宫擢升你为尚宫,赏白银千两。”
如意一脸喜色,连忙跪地谢恩。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色不知为何,突然阴郁了起来,暴雨像是刽子手刀上的寒光,转瞬即来,满带杀气和凌厉!
暴风雨摧折着宫中的花木,不少脆弱的草本植物都被连根拔起,伴着泥浆乱七八糟地砸在宫内的长廊上,狼藉得犹如大军过境后的战场。
这样的大雨,十几年不曾见过了。
皇上在养心殿处理折子,抬起头看了这遮天的雨幕一眼,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握着狼毫批折子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蹙眉,按捺下心中翻涌的不安,批阅着面前的奏折。
就在这时候,大太监陈德铭走进养心殿内,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刚刚坤宁宫的侍女青玉过来,说是皇后娘娘病重,请您去探望一下。”
“皇后病重?”皇帝蘸了点儿墨汁继续写,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皇后利欲熏心,病重?不奇怪。”
“那皇上的意思是?”
“让皇后去皇觉寺小住一个月,多听经念佛,便能清心寡欲,这心病好了,身体的病自然也就好了。”皇帝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是刚才青玉说,皇后几乎已经病的药石罔效了,皇上再不过去看看,指不定皇后就病入膏肓了。”陈德铭殷殷劝说道。
“这次青玉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为她说话?”皇帝抬眼,斜睨着他。
“哟,皇上,这您可冤枉奴才了,奴才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啊!”虽然腰间的钱袋很沉,陈德铭还是昧着良心在说话,“只是,皇上,娘娘好歹是您的结发妻子,若是娘娘病重,您连探望都不肯的话,这叫天下的读书人怎么看?”
皇帝叹了口气,终还是将狼毫搁在了笔架上,负手朝养心殿外走去:“走吧,那就去看看吧。”
陈德铭松了口气,出殿门的时候,与青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明黄的帘子内,没用午膳的韶光悠悠转醒,掀开被子,有些委屈地喊道:“父皇……”
喊了几声,都没听到皇帝应声,韶光瘪瘪嘴,又要哭出来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