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玉隐子与众位长老商议之后,料定此回若不挣个鱼死网破,必有灭门之灾,临危之际,只得召集了门中二十位出窍期的高人来到阎罗阵第一重幻境之中,齐齐自爆元婴,将阎罗阵炸开一条裂口,墨云华趁此时机借了昊天镜的掩护,携着余下四百弟子从裂缝中遁逃出去,一气向北,朝外海奔去。
至于包括玉隐子,赤松在内的二十位上清门出窍期的修士,则在那一瞬间,命丧当场,尸骨无存。
阵外的九幽不曾料想过上清门的高人为保留一点余脉,还能有这等气魄,毫无防备,被这自爆的灵力震得脏腑四裂,阵外被灵力炸死的魔修,妖修也有上千。兵荒马乱之时,无人发觉从阵口裂缝中隐身逃脱的四百上清门弟子。白玄韶眼见着万仞峰被夷为平地,众人皆死,憋在胸口几十年的恶气总算是发泄了出来,也不再细查,这便领着余下的兽群朝鞠陵山进发。
却说墨云华自合虚山潜逃出来,借着昊天镜灵光的指引一路朝北方遁去,十天十夜不曾有过半点歇息,终临外海。一路尾随的四百弟子之中多数不过筑基金丹,自小受上清门庇佑长大,多为青年才俊,还未经什么风浪,自视颇高,如今惨遭他人屠门,门中师长舍生取义,大为震慑,加之连番赶路,多有疲累,隐忍多时的情绪一时找不到出口,终是爆发,痛心,不甘,愤怒,屈辱皆有,借着滚滚热泪无声流淌。
墨云华环顾众人,他虽因赤松之死心中哀恸,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世事无常,生离死别乃世间常情,诸位还需谨守心性,莫要太过伤怀以免乱了心境。现今既由我执掌上清门,定不会负了前掌门之托,有朝一日,必将众人带回上清门。眼下,此地不宜久留,我等一行人数众多,还需谨慎行事,才能对得起前辈做出的牺牲。管长老,将玉船祭出,余下事务出海再说,”回头冲文浩然道,“师兄,安排弟子上船之事还需你从旁协助,我来垫后。”
连番打击之下,墨云华仍镇定自若,言辞笃定,仿若只要他说出口的事便能够办得到一般。众人经这一说,心中大定,纷纷定下神来,对眼前这位昔日颇为神秘的门中前辈更为钦佩,便是以往一直心有冒犯的管平涛如今也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不多时,安排妥当,玉船开启,余下的四百上清门弟子这便借引昊天镜之光朝外海的一处无名小岛驶去。
历经风浪飘荡半年之余,终登临了昊天镜指引所在——居于北方外海的一处孤岛。管平涛收了玉船,众人一行下到岛中,墨云华在前领路。
这座孤岛山峦众多,群山左右两列成拱卫之势,护卫着居中一座秀丽挺拔的主峰,遥而望之,珠树琼林,疏于其上;瑶池翠沼,注于四隅;含藏风雨,蕴蓄云雷,气势磅礴,仙姿飘渺,可谓天地之关枢,阴阳之机轴,实为一处避世佳地。
管平涛遥指当中一座山峰,道,“墨师弟,想必那一座便是主峰了,此岛远离华夏,暂时可免去妖族袭扰之烦忧,我等须得在此地好事整顿,休养生息,待华夏风浪过去,便要再回上清门重振基业。”
墨云华略作思虑,道,“来日方长,许多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弟子们都累了,先行在此地小憩一阵,整理心绪。文师兄,你且随我前去那座山峰探探虚实,若是无害,大家再去不迟。”
他话刚落音,人群里冒出一名男子喊道,“墨……掌门,弟子愿随你同去探查。”
墨云华循声望去,那男子手中紧紧握着他的止水剑,一脸热切,不正是那宋席殊?墨云华游走这些年,于宋席殊的心意已是了然,只是落花流水,终是陌路萧郎,收了眼神,只淡声道,“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毋须同我前行。”说罢,携了文浩然一同朝山中飞去。
师兄弟二人乘云探路,至山中,见山谷中锦云逐日,灵泽蜿蜒,虽无精阙琼台,却有不少林间雅舍。 二人见状皆认为此地适宜居住清修,便落下云头徒步前行,沿途探查了谷中每一间屋舍。待深入谷底,便见一飞瀑悬壶而下,落进一眼深潭之中,瀑布的石壁之上题有三个赤金大字:金庭山。右旁下方有一题记,写着:道本虚无,因恍惚而有物;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此名山。
文浩然连连叹道,“原来是一处洞天福地,果真是个神仙去处,怕是当年哪位仙人遗落此地的罢?”
墨云华长叹一口气,幽幽道,“老天怜顾,我总算不负掌门所托,便在此山谷中安排弟子们修习吧。师兄,我二人且去前方看看?”
文浩然点点头,抬步朝前走着,却见前方山林之中傍着崖壁掩映着一处僻静院落,这处院落格局甚为精巧,四周竟密植云桃,云桃花瓣飘飘荡荡,芳菲如雨,地面栽种着密密丛丛的迷迭香,开着幽淡的冰紫色小花,清风扫过,空气里夹缠着云桃的妖娆和迷迭香的苦涩,如丝如缕萦绕成一团,撩动的人心驰神往。
墨云华乍见云桃,心神一动,想起他的炼儿,不免黯然伤神道:炼儿,我受掌门所托,如今不得不顾全大局,寻你之事怕是又要迟延,也不知你如今过得好不好?好在有云桃与我相伴,勉作慰藉,还不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