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宫烨在紧要关头却卖关子,沉思不语,凝神细听的宁亲王世子听到惊涛骇浪处,却没了下文,没好气道:“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
南宫烨转身避过宁亲王世子炽热目光,仍觉得那道目光牢牢胶着在自己身上,淡淡一笑,“还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开战,我想不出别的和解法子。”
正中宁亲王世子下怀,他忙抢着说:“北梁国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亲身父亲尸骨未寒,他就驰马疆场,连登基大典这样的大事也被废弃不用,他是不拿下南朝江山不死心。非得让他领教一番南朝英雄男儿的本色,才刻骨铭心地知道何为大国?何为小国?何为英雄?何为小人?”
“世子稍安勿躁,我们都知世子你保家卫国心切,切忌鲁莽行事。当下我们还须从长计议,定一个万全之策,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摆在我们眼前的正如晋王所说不止是北梁,还有邻国卫国,我们还击北梁大军时,万万不能腹背受敌。”华怀恩不温不火地说着,依然是温吞性子,“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北梁长驱直入南朝腹地,已失了地利,此其一。今民与上同意也,我们占了道,此其二。”
“算来算去,我们危矣?”宁亲王世子骇然道。
“正是。”
“晋王有何良策,若论行军打仗,臣等惟晋王马首是瞻。”谢一荣焦灼不安地说道,未开战便失了定沧关,真是耻辱。
“四哥,北梁国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北梁大军一路行来,南朝子民怨声载道,我们不能再让他们那么猖獗了。”南宫衍恨声道。
“那就打吧!”李汉阳松弛的肌肉因这重于泰山的四字,似一张因绷紧而断裂的长弓。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两朝重臣李汉阳,触到他不容反驳的坚毅目光,眸底一片震惊,心底跃起一股振奋之情,这场仗,打就打吧。
宁亲王世子长舒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固执古板的李汉阳也有可爱的一面,更为他的胆魄深深折服。
一向主和派的李汉阳都支持开打,缩头乌龟般的刘北宁惊讶得合不拢嘴,南朝被司马恭如一掺和,乌烟瘴气的颓靡之风还未散尽,国库被司马恭如抢劫了不少,若是迟一日回帝京,真的是国库见了底,吃穿用度都成问题。
在这千难万难的时刻和兵强马壮的北梁大军誓死一战,刘北宁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报。”
尖锐的通报声平地炸开,众人惊惶不已地瞧着来人,他们接二连三地被噩耗侵袭,惊魂未定,又迎来一声急促而嘹亮的禀报声,再坚定的心也会被动摇几分。
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滚滚而落,那人双手捧上一精雕细琢的檀木盒子,跪地高举檀木盒子,李汉阳疑惑地迈向那人,缓缓打开盒盖,吓了一跳,弹指间恢复如常,执盖的指节隐隐泛白。
“啪”地一声关上盒盖,李汉阳痛彻心扉地说道:“他们杀了居清关守将李琅,割了李琅首级送来向我们示威。”
刘北宁素来见不得血,一听精致檀木盒里装的是守将李琅,再也忍不住呕吐起来,蹲在角落里吐得肝肠寸断,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滑下双颊。
这日,南宫烨很晚才回府,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左思思擎着一盏宫纱灯立在寒风中。
春天虽已悄悄临近,但深夜里的寒风仍刺骨,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马车里坐着她甘心等待的人。
当两人的目光在深夜里交会时,心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温暖的拥抱。两人相拥在十里月华下,流淌在心间的是相知相依的春暖花开。
“以后不要傻站在风尖口了。”南宫烨淡淡说道。
“我好不容易柔情了一回,你就说我犯傻了。”左思思笑着嘟囔道。
“夜深,霜寒,露重,你看你的头发都冰冷的,受了寒气,谁一整日蒙头就睡,理都不理人。”南宫烨将左思思圈在臂弯里,拥得更紧了。
“他们都还在呢!”左思思眼角余光扫到了低首侍立的奴仆们,语声压得低低的。
“他们早习惯我们的相处方式了,见怪不怪了,倒是你,还是动不动就脸红。”南宫烨戏谑道。
左思思笑骂道:“一回来就戳我的短处,看来在朝房里一本正经惯了,回到家里再也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这张脸绷得有多紧,都成糟老头子了。”左思思扭动了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明日我便出征了,你想投怀送抱都没人领情了。”南宫烨风轻云淡地说着。
“要多久才能回来?”
南宫烨下车时,一脸疲惫,神情不似往日轻松愉快,他隐忍的欲言又止使她不安,一阵战栗滚过心头。可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她选择了粉饰在柔情下的温情。南宫烨一语道出心中所担忧的大事,见他淡然处之的模样,好似上阵沙场只是出去剿匪而已,打打闹闹一个月光景,便该打道回府了。
即使再坚固的墙,也会有穿堂风。小夏子出府一趟,满载而归,帝京百姓面对北梁大军时诚惶诚恐,内战刚平息,一方战事又起,弄得城里城外人心惶惶,流言蜚语似四月花成了百姓最爱交谈的话题。
她坐在厅堂里一等便是三四个时辰,不见南宫烨晚归的身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