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气温由暖转热,热风拂面暖洋洋的,人懒散的不想动弹。[t]左思思被南宫烨紧张兮兮地塞进马车,他还生怕她冻着了,竟然连夜派人购置柔软的毯子垫在车座上,她瞪了他老半天,他才怏怏地收起毯子搁在边上,千叮万嘱入夜一定要垫上,她斜睨了他一眼,南宫烨才住了嘴。
她坐在温暖的车里,倦意渐渐袭上眼帘,眼皮子不住的上下直打架,她才侧着头小憩片刻。
马车在官道上走得异常缓慢,南宫烨这次私心了一回,担心左思思在路上受颠簸之苦,下令大军一路慢行回京,他找了个极其蹩脚的理由搪塞大家,众人心照不宣地瞎了一回,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只是不点破。
眼看再走两天一夜就到帝京了,南宫烨却心急火燎的耐不住性子了,时时回首瞧着后面的马车,心不在焉的模样众人是见怪不怪了。南宫烨干脆连马也不骑了,索性钻进车里陪着左思思,左思思迷糊糊地睁开眼笑话他儿女情长,他只是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握。
“我这两天眼皮怎么老跳来跳去,心里老是不踏实。”左思思呐呐地说。
“你如今怀了孩子,要想的事情自然多了,等孩子出生,更是忙得你焦头烂额,连坐的时候都没有。”南宫烨温柔地拖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吻了一下,“别想那么多,以后有的你忙。”
“总有不好的感觉,桃花寨被灭之前,我也有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左思思陷入往事中,喃喃道,“那时,爹刚打退了朝廷派来的士兵,志满意得的大肆庆祝一番。他们都很开心,又唱又跳的,酒肉不离口,我却高兴不起来,心擂鼓似的跳得厉害,好似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被洛君城拉去喝酒,可是酒一入口,就呛住了,再喝第二口,又呛住了,我不死心,又连喝了几口。洛君城看我喝酒跟喝水似的,吓得不敢跟我拼酒了。那晚过后,爹爹常常愁眉不展,洛君城突然不见了,走了洛君城桃花寨了无生气,有他在的日子,他总能想法子让我们开心,他一走,寨子里空荡荡的骇人。我想我不安的缘由大概是因为洛君城吧!可是,三个月过后,朝廷再次发兵,桃花寨被一举歼灭。”
南宫烨身子一僵,沉默了许久,尴尬的气氛沉闷闷地凝在车厢里,似一块巨石无情地压在人心头。好一会儿,南宫烨才打破这僵局,负有内疚地说:“对不起。”
“过去你我未相识,我不怨你。”左思思淡淡地说。
“你心里忘不了他。”南宫烨漆亮深邃的眸子牢牢盯着她,露出一种审度的眼神,神色不悦,臭着一张脸,“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忘……”
“他是过去岁月里的一部分,即使风沙吹老了我的鬓发,我也忘不了他。我的过去有他,今后也有他。”左思思坦然面对南宫烨渐渐阴鸷的眸光,她已经放下了过去,所以才能坦荡荡地说出此话,她想要他明白,洛君城是她今生难以忘怀的人。南宫烨一直对洛君城心存芥蒂,耿耿于怀。然,她腹中有了两人的孩子,她不想这种隐晦的猜想仍横亘在彼此心中,虽未明说,但长此以往下去,若有一日因此事而争吵,那场面一定是惊涛骇浪、凶险无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坐等其事,还不如狠下心来一刀切下。
左思思覆手握住他们交缠的十指,南宫烨淡淡地拒绝,极快地抽出手,深黑的眸子越发阴冷,他恨声道:“你既然跟了我,就不该朝思暮想。”
左思思怔住了,她惊讶地望着怒目相对的南宫烨,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仿佛喉间梗着一根利刺,一张口,便是钻心刺骨的痛。
“果然,连安慰的解释都不肯给我,你就这么在意他么?在意到连说个谎话哄我也不肯,思思,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冷漠得很。”南宫烨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一双黑眸迸出一根根冬日里的冰棱,身上的寒意自然而然的弥散开来。蓦地,寒气以万钧之势侵袭过来,左思思如坠冰窟,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毯子,密密细汗悉数擦在毯子上。
左思思心有余悸地凝住南宫烨,闷闷地开口:“南宫烨,你一定要我把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推下万丈深渊,你才肯罢休么?洛君城他已经背井离乡,离开了南朝,他对你构不成危险,难道这样了你还要赶尽杀绝么?”
“王妃这是在怪本王当初心狠手辣,错手杀了自己的岳丈是不是?”南宫烨的脸色一分分冷下去,好似冬日里的一层冰雪覆盖在他脸上,面上没有任何暖意,“本王当真在王妃的眼中不堪一击,嗜杀成性。敢问王妃,晋王真的一点都不如那个祸乱天下的海盗头子?本王的手沾染血腥,难道他的就是良质美手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总是弯曲我的意思呢!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每次说出的话都被你曲意误解。”左思思抓狂地朝南宫烨怒吼一声,她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脸上闪过一抹凄凉的痛楚。
“你就知道惹我生气。”南宫烨笑了,眉眼带笑,他含笑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左思思看得心发慌,她目光凄楚地望着南宫烨的脸一点点黑下去,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和害怕,他发狂的脸莫名地让她肝肠寸断。
“南宫烨你住口。”本想说些温存体贴的话,但一触及南宫烨讳莫如深的黑眸,她所有的话都凝在了唇边,不痛不痒地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