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禁止带兵入京?大军停驻于京郊等待圣上裁决?”横眉竖眼的偏将慕容祁揪着宣旨公公的衣领怒斥道,“这狗屁不通的话是谁说的?圣上难道瞎了眼?任由身侧奸险之辈进谗言诬蔑忠良。我们拿性命保住这半壁江山,新帝却像防贼似的防着,不让十数万大军进京,圣上意欲何为?难道还担心我们造反吃了他不成?”
慕容祁说话越发口没遮拦,说出的话足以招来杀身之祸和莫名猜忌。慕容祁是将才慕容靖的叔父,而慕容氏一门向来忠于晋王。此番慕容祁这般质疑新君的旨意,为晋王打抱不平,在有心人看来他的话是晋王有意授意的,即使晋王未下任何命令,但眼下也是百口莫辩。
南宫烨颇为头疼地望住这位性子刚烈的偏将,耳边萦绕着慕容祁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哀叹慕容祁对南宫衍的皇位一直耿耿于怀,这执拗的人心里一旦认定了什么,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了。
睁只眼闭只眼下去,难保那些铁骨铮铮的将领在慕容祁大肆谩骂中,义愤填膺油然而生,一怒之下攻进帝京,事态直转极下,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烨无奈地从慕容祁手中救出吓呆了的宣旨太监,宽慰了他几句,便打发他回禀南宫衍大军在城门外恭候圣旨。
那宣旨太监一见脱离了慕容祁的桎梏,连爬带滚地逃进帝京,吓得不敢多??乱痪洹?p> 慕容祁愤愤不平道:“王爷,为何要放了那贼子,要我说一刀杀了他才痛快,我们跟北梁打得心惊肉跳、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凯旋而归,结果连个城门也不让我们进,新君不是欺人太甚么?”
“你若真杀了他,本王只好潜逃他国。”南宫烨不痛不痒地说着,幽黑眸子寒光凛冽,顾盼间,不怒自威,冷冽寒风扫面,冷入骨髓。
慕容祁腿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某人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背,他差点儿承受不住一锤重量,坍塌下来。
身后响起清冽的语声:“慕容将军,你性子也太急躁了些?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拿宣旨公公开刀子,是想置王爷于何地?”
一句话挑明了轻重,慕容祁越发羞愧难当,为自己的口舌之快而深深自责,他看了眼素有玉面人之称的秦歆,此人是城中大家闺秀眼中标准的粉郎君,微微一笑,便引得花枝乱颤,娇声一片。若是她们有幸目睹秦歆的狠辣手段和用兵之术,不知秦歆是否还是她们心中需要保护的弱质美男子,他可是笑里杀人的个中高手。
“王爷,末将自知粗鄙,连累了王爷的盛名,还请责罚。”慕容祁自知闯了大祸,真是祸从口出,圣意不明之际,他竟然口出狂言,带累一干人,他恭敬跪在地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得南宫烨好笑又好气,挽了他的手臂扶他起来,南宫烨带着一贯的温和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我自有分寸,你管好自己这张嘴就行了,下次说话多为慕容靖想想,她在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说到慕容靖,中年汉子慕容祁泫然欲泣,为这女扮男装的侄女担了不少心,他只望慕容靖能功成身退,做个寻常女子,早日嫁人生子,以慰藉大哥大嫂在天之灵。
“王爷,属下看新君来意不善,朝中归附我们这边的大臣,不少人被他调离了帝京,做起了清官。更有甚者他升了他们的官职,手中权力几乎却被架空了,明面上锦上添花,实则明升暗贬。再这么由着他砍下去,说不定他会狠心的剔下根茎。”秦歆目视着不动声色的南宫烨,缓缓道出其中利害,他们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南宫衍趁着他们出兵之际,他步步为营地走向权力巅峰,宫室焕然一新,臣工换新貌,禁卫军随之换去了十之六七。
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宫衍贯彻得很彻底。
“他既然忌惮本王,那么本王暂时还是安全的,你让小十七通知云楼那边人近日收敛一些,多加留意,切勿露了马脚。”南宫烨风淡云轻地说,浓眉微微蹙着,明朗的俊颜上笼着一层淡淡的乌云,天光照不进这层薄薄压顶的云层,让人生出些微烦乱。
微风波澜不惊地吹着,碧草此起彼伏,风中花香醉人心脾,枝头鸟儿闲情逸致地对唱着,一片安适宁静之意。
一阵清凉袭过鼻端,左思思只觉清冽冷冷,似寒雪冰冻双脚一般,直把人拖入无尽冷意的寒潭中。左思思下意识里护住肚子,身子踉跄着前冲,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拉住她,圈她入怀。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了,让你这么不开心。”南宫烨略带关心地笑说道,“你告诉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谁,当然是你了。”左思思促狭一笑,脸色稍霁,她缓缓地说,“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我像是这种小肚鸡肠,跟你吵了几句就拉不下脸的人?”南宫烨淡笑一声,纠结在眉头的乌云在左思思的娇嗔中立时消散。
左思思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温暖胸膛下的心跳声,她抚上他的胸口,真实的触感给人以安心的力量,她隔着衣料来回摩挲,柔柔地说:“你这张脸黑得可以去吓唬贪官了。”
“竟然打趣起我来了。”南宫烨笑吟吟地睃了左思思一眼,眼中燃着炽热的欲念,语声柔软动听,“某些人总是裹自己赤裸裸的谎言,我若不识相地扒掉他们的糖衣,他们会用口蜜腹剑对付我,到时,弹劾的奏折雪花片般地堆落